那哭声里,不仅有计划败露的恐惧,更有信仰崩塌的绝望。
他自以为是的复仇,不仅成了杀害一条人命的铁证,更成了对记忆中那些他想为之“复仇”的伙伴们的二次亵渎——他竟亲手将他们的遗骸,砌进了仇人的坟墓。
他成了自己最憎恨的那类人——利用并践踏那些无辜孩子命运的帮凶。
这份认知,比任何法律的惩罚都更早地击碎了他的灵魂。
最终,赵建柱因故意杀人罪、侮辱尸体罪,且作案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被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
考虑到其被利用的情节,以及后续配合调查孤儿院旧案的态度,或许会在量刑上有所体现,但等待他的,无疑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审判,很可能是死刑或终身监禁。
他的“锐凝建筑”公司也随之倒闭,声名狼藉。
王婉茹则被正式逮捕,涉嫌故意杀人、侮辱尸体、经济犯罪、涉黑(非法器官交易)等多项重罪。
她名下的资产被全面冻结查封,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慈善家族,瞬间土崩瓦解,露出底下肮脏的根基。
她的冷酷和算计,将她自己也送上了不归路。
周秉毅的尸体最终被完全从水泥中剥离出来,苏棠带领法医中心完成了所有必要的检验,出具了详尽的报告,为诉讼提供了坚实的科学依据。
那些金线被小心拆除,那枚“丰碑”勋章也作为重要物证被封存。
关于慈心孤儿院旧案的深入调查也随之启动,试图寻找那些年被“处理”掉的孩子的最终下落,给他们一个迟来的交代。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工作暂告一段落。
刑侦支队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破案后的疲惫,有面对如此骇人真相后的压抑,也有将罪犯绳之以法的些许慰藉。
傍晚时分,陆珩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看着楼下警车进出,霓虹初上。
王婉茹和赵建柱,这两个以不同方式沉沦的灵魂,他们的结局都令人唏嘘,却也罪有应得。
苏棠拿着一份需要他签字的最终报告走了进来,放在他桌上。
她看着陆珩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背影,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口吐槽。
“结束了?”她轻声问。
陆珩转过身,拿起报告,快速浏览后签上名字:“嗯。后续司法程序跟进就行。”
“哦。”
苏棠接过报告,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让食堂阿姨留了两份糖醋排骨,再不去就没了。”
这是一个与案件毫无关系的,甚至有些突兀的提议。
陆珩抬眼看她。
苏棠迎着他的目光,表情很平静:“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抓下一只老鼠,不是吗?”
这一次,陆珩没有沉默,也没有反驳。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将桌上的车钥匙拿起。
“走吧。”
他说道,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将身后那弥漫着案件阴霾的房间暂时关闭。
楼下的食堂灯火通明,人间烟火气,或许正是冲刷这些黑暗与冰冷的最好良药。
而他们的路,还很长,下一个案子,或许就在不远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