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突然,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从勘查箱里拿出一个带灯的放大镜,对着尸体左侧脸颊靠近耳根的一小块皮肤照去。“咦?”
“怎么?”陆珩立刻问。
“这里……反光不太对。”苏棠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在那块皮肤上拨弄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非常细。”
她全神贯注,完全没在意自己几乎趴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柱上。
陆珩看着她危险的姿势,皱了皱眉:“苏法医,注意安全距离。”
苏棠头也不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微小的发现上:“陆队,放心,我和水泥兄沟通得很好,它暂时没有攻击性。”
陆珩:“……”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尖端试图挑起那极细的异物,但失败了。
它似乎被固定住了。
“需要回实验室处理,这里条件不够。可能是缝合线,但太细了,而且……是金色的?”
她喃喃自语,带着一丝遇到挑战时的兴奋。
与此同时,老王那边也有了初步发现。
他戴着厚厚的眼镜,蹲在工地入口处的监控主机旁,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
“陆队,这个区域的监控覆盖面不全,而且很多是坏的。不过工地大门口有一个还能用,正在调取最近一周的录像。拆迁队是三天前进场的,之前这里废弃了很久。”
“重点排查所有进出工地的车辆和人员,特别是运输水泥或者类似建材的。”陆珩指示。
陈默那边询问工人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工人老李头惊魂未定地描述:“俺、俺就是一锤子下去……就、就看到那张脸了……吓死俺了!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儿!”
他死活不肯再靠近那根水泥柱半步。
现场勘查持续了数小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工地亮起了临时架设的强光灯,将那根藏着恐怖秘密的水泥柱照得更加惨白诡异。
如何将证物完整运回法医中心成了难题。
强行破拆很可能破坏尸体和水泥中可能存在的其他证据。
苏棠观察着水泥柱的断裂面和结构,提出了方案:“水泥标号不高,内部结构不算特别致密。可以用特定频率的低频震动仪,配合手持的微型切割工具,从底部慢慢分离。就像给石膏模型拆底座一样,只不过这个‘模型’比较特别。”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一个普通的实验对象。
陆珩采纳了她的建议,指挥技术队人员小心操作。
在等待设备调运的间隙,苏棠走到一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脸色依旧不太好的陈默:“特制薄荷脑,提神醒脑,专治各种不适,童叟无欺。”
陈默正觉得胸口发闷,感激地接过来,打开盖子凑近鼻子深深一吸——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辛辣刺激的气味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瞬间就出来了,连连咳嗽。
苏棠面不改色地拿回瓶子,看了看标签:“哦,拿错了,那是高浓度尸臭中和剂样本。劲儿是大了点。”
陈默:“……” 他感觉更不好了。
陆珩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冷峻。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根水泥柱,以及正在指挥若定的苏棠。
这个案子,从发现开始,就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邪气。
工地的探照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残破的墙壁上,仿佛无数扭曲的鬼影。
水泥柱中的亡魂沉默着,而追寻真相的脚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