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围着检察院的大门,手里举着“污染复仇案背后的环境之痛”的标语,当年被掩盖的真相,终于在这场极端的复仇后,被推到了阳光下。
苏棠和陆珩去看守所提审陈明远时,他穿着囚服,头发白了些,眼镜擦得很干净。看到苏棠手里的笔记,他眼神软了下来:“那本笔记,能留给我吗?”
“结案后,会作为证物存档,但我们会帮你复印一份。”苏棠把一杯温水推给他,“环保部门重启了污染案调查,刘志明和张建军都被立案侦查了,当年的废水检测报告、验收文件,都在一一核实。”
陈明远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划着,良久才开口:“我不是想当凶手,我只是想让他们记得,有个叫陈乐乐的孩子,五岁就没了,是因为他们的贪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是乐乐画的蜂园——彩色蜡笔涂的太阳下,小房子一样的蜂箱旁,站着两个牵手的小人,“麻烦你们,把这个烧给乐乐,告诉他,爸爸没让那些坏人忘了他。”
离开看守所时,阳光正好,陆珩看着手里的画,突然对苏棠说:“如果当年有人愿意听他的投诉,如果污染能早点被制止,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苏棠点头,想起李梅晒草药时的背影,想起赵刚手里磨出茧的扳手,想起老周蜂箱旁的曼陀罗花粉——这场悲剧里,没有真正的赢家。
陈明远用复仇告慰了儿子,却也把自己困在了仇恨里;那些被追责的污染者,终将付出代价,却换不回夭折的孩子、被污染的土地。
一周后,雾灵村传来消息——环保部门给村里打了新的水井,安装了净水设备;
老周的蜂场挂起了“生态养蜂示范基地”的牌子,游客带着孩子来认养蜂箱;
李梅开了家草药铺,专门帮村里的老人免费看病;
赵刚的五金铺多了块“环保设备维修”的招牌,生意好了不少。
陆珩把这些消息告诉了看守所里的陈明远,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嘴角微微扬了扬——像是看到了乐乐画里的那个蜂园,阳光正好,蜂鸣阵阵,再也没有脏水,再也没有病痛。
证物室里,乐乐的画被复印后贴在笔记的最后一页,旁边是苏棠写的一行小字:“有些正义,虽迟但到;有些伤害,需要用余生去弥补。”而那只装着蜂蜡的证物盒,从此多了一个标签——“谨以此,纪念所有被遗忘的声音”。
这场始于仇恨、终于救赎的案件,最终没有停留在“抓凶手”的结局里。
它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慢慢荡开——荡向那些被污染的土地,荡向那些等待道歉的家庭,也荡向每一个“记得”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