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提出的“合作”建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出租屋内激起了层层涟漪。星辉投影仪的光芒下,三人之间的空气不再仅仅是共处一室的尴尬与试探,而是多了一种目标明确的、紧绷的专注感。
派蒙是反应最直接的那个。一听到“合作”、“探险”、“弄清楚真相”这些字眼,她立刻把“现实世界食物不好吃”的抱怨抛到了脑后,光翼因兴奋而高频振动,洒下的光尘都比平时亮了几分。
“合作!探险!太棒了!”她在空中转着圈,小脸激动得发红,“就像以前和旅行者一起送快递、打坏蛋一样!不过这次是去打……打‘真相’这个大魔王!对吧对吧?”她飞到王二二面前,眼睛闪闪发光,“我们需要制定作战计划!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探险补给!”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光翼随着她的动作一扇一扇:“要有能快速恢复体力的‘能量棒’!虽然现实世界的能量棒味道像压缩饼干屑,但总比没有好!要有解渴的‘魔力药水’!嗯……可乐勉强算吧!还要有……有能让人开心的‘幸运糖果’!这个……草莓好像可以?还有还有!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万能仙丹’!这个……坏蛋厨子,你们现实世界有没有那种吃一颗就能瞬间满血复活的神奇豆子?”她充满期待地看向李墨。
李默被她这一连串充满游戏术语的“补给清单”弄得哭笑不得,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这是他焦虑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没有仙丹,没有魔力药水。只有压缩饼干、能量饮料和……草莓。还有,我们不是去打怪,是进行可能非常危险的‘逆向同步’数据探查。你需要保持绝对安静和稳定,不是去野餐。”
“野餐也需要带好吃的呀!”派蒙理直气壮地叉腰,“而且保持安静多消耗能量啊!更需要好吃的来补充!万一那个‘同步’通道里黑漆漆的,很吓人,我紧张了怎么办?吃颗糖压压惊不是很合理吗?” 她的逻辑自成一派,让人无法反驳。
王二二没有参与关于“零食补给”的讨论,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李默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面前屏幕上那些复杂的数据流和结构图上。李默已经初步制定了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利用之前失控的“逆向同步”通道残留的“数据涟漪”,结合希望火种作为“引导信标”和“稳定锚点”,尝试再次开启一个极不稳定的、短暂的临时通道,将他们的意识(或者说数据投影)重新送回到“Sweetverse”的某个边缘节点。
目的是双重的:一是探查“Sweetverse”在他们离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系统会判定他们为“高风险异常”并启动格式化协议;二是尝试定位并接触那个神秘的“织网者”,获取更多关于世界本质的信息。这个过程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一旦通道再次失控,或者他们在虚拟世界中被系统防御机制捕获,后果不堪设想。
“成功率不足30%,”李默指着屏幕上红色的风险评估条,语气沉重,“通道极不稳定,希望火种作为外来变量,其与系统底层的交互模式无法完全预测。而且,我们无法确定‘Sweetverse’内部的现状。最坏的情况是,我们一进入就会被系统AI视为最高优先级威胁,遭到全力围剿。”
王二二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那里原本挂着奶茶杯的位置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属于现实世界的实在感。他穿着那身剪裁独特、材质莫名的深色衣裤,站在堆满电子设备的杂乱房间里,像是一个误入现代社会的古代侠客,与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风险已知。”王二二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但等待同样危险。系统不会停止对我们的观测和评估。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他看向李墨,眼神锐利,“关键在于‘希望火种’。它不仅是钥匙,更是变数。我们需要信任它的……‘可能性’。”
李默与他对视,从王二二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他转头看向还在和“零食清单”作斗争的派蒙——这个小家伙,才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也最不稳定的一环。
“派蒙。”李默难得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