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投影仪在天花板上缓缓旋转,人造的星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派蒙身上希望火种散发的温暖光晕交织,将李默杂乱的出租屋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梦幻的氛围中。那幅童稚的“甜蜜宇宙”画卷被小心地放在书架显眼处,画中糖霜星河与云,与现实中的光影奇妙地呼应着。
派蒙彻底陶醉了。她在投影的星光下欢快地转着圈,光翼拖曳出流光溢彩的轨迹,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暂时忘记了身处“异世界”的拘束。“哇!虽然星星是假的,不会像家里的星星那样会掉糖屑,但亮晶晶的也很好看嘛!坏蛋厨子,你这个星星盒子还算有点用!”她甚至试图用小手去抓一颗投影出来的“星星”,结果当然是扑了个空,但她并不气馁,咯咯笑着继续追逐光影。
李默没有像往常那样斥责或无视她的“吵闹”。他靠在电脑椅背上,仰头望着那片人造星海,眼神有些恍惚。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卷画卷,指尖感受着粗糙的纸纹。妹妹小雅稚嫩的笔触,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深处一个被代码和 deadle 尘封的角落。那时他刚接触编程,满脑子天马行空的幻想,对妹妹吹嘘要创造一个“比彩虹糖还甜、比星星还多”的世界……那些早已被现实磨平的激情与梦想,在此刻,与眼前这两个从“幻想”中走出的“存在”产生了不可思议的重叠。他不再是居高临下的“造物主”,更像是一个……被自己的“梦”找上门来的、不知所措的“做梦人”。
王二二静立窗边,目光从窗外的车水马龙移回室内的星辉。希望火种在派蒙愉悦的情绪影响下,光芒稳定而柔和,不再有初临现实时的剧烈波动和排斥感。它仿佛正在学习与这个世界的频率共鸣。李默情绪的松动,派蒙的适应,还有那幅揭示起源的画卷……一切迹象表明,他们与这个现实世界的连接正在加深,方式虽出乎意料,却似乎指向某个更深的真相。他心中那个模糊的计划——不是强行回归,而是理解并融入,从而找到两全其美(甚至更好)的出路——变得越发清晰。
接下来的几天,出租屋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持续的变化。李默依旧大部分时间对着屏幕,但敲代码的间隙,他会不自觉地看一眼在房间里飞来飞去的派蒙,或是在书架前静立沉思的王二二。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多买一份早餐——通常是便利店最普通的牛奶和吐司面包。
“喏,”一天早上,他将一袋吐司和一小盒牛奶推到茶几上,语气依旧有些生硬,但少了之前的戒备,“……凑合吃吧。现实世界没有会自己调味的面包。”
派蒙飞过来,好奇地戳了戳塑料包装里的白吐司,小鼻子皱了皱:“看起来好朴素哦……像……像云朵糖失败了的颜色?闻起来……只有面粉的味道?”她撕下一小条,放进嘴里,小心翼翼地咀嚼,光翼微微闪烁,“嗯……软软的,干干的……没什么味道嘛!比星际厨房的流星面包差远啦!”虽然抱怨,但她还是吃了下去,毕竟肚子饿了。
王二二也拿起一片吐司。口感确实简单,只有麦香和淡淡的甜味。但在这简单的滋味里,他尝到了一种虚拟世界食物所没有的、属于物质本身的、扎实的“真实感”。希望火种传来微弱的共鸣,并非排斥,而是一种……记录和适应。它在学习解析这种原始的、“未经过度修饰”的滋养。
李默看着派蒙一边嫌弃一边老老实实吃面包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绷住,低头喝自己的咖啡。这种日常的、微小的互动,像水滴石穿,悄然改变着三人之间看不见的壁垒。
派蒙的探索欲并未熄灭,只是转移了方向。她对那幅“甜蜜宇宙”的画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经常飞过去盯着看,小手指着画上的糖霜星星和云,问东问西。
“坏蛋厨子,你妹妹画的这个小鲸鱼,为什么是彩色的?我们那的星尘鲸是银白色的!”
“这条糖浆河会不会太黏了?真的能划船吗?”
“这个巧克力火山喷出来的不会是苦的吧?那多不好吃!”
她的问题天真又充满甜品宇宙的逻辑,常常让李默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应付:“小孩子随便画的……想象嘛……” 但每次被问起,他看向那幅画的眼神,都会柔和几分,仿佛透过稚嫩的笔触,看到了那段无忧无虑、充满创造力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