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庄的火光在夜色中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渐渐平息。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更快,也更顺利。
凭借那张详细的布防图和内应打开的西角门,秦天亲自率领五十名精锐老卒潜入庄内,直扑核心。庄主张启还在寿宴上醉生梦死,便被如神兵天降的秦军堵在了大堂之内。群龙无首,加之秦军攻势迅猛精准,庄内私兵的抵抗迅速土崩瓦解。
秦天站在一片狼藉的庄主大堂内,脚下是打翻的酒案和溅落的血点。张启被两名士卒死死按在地上,酒意全无,面如死灰,只剩下绝望的喘息。旁边,几个装着文书典籍的木箱已被封好。
“校尉,庄内已肃清,缴获的物品都在这里。”李顺上前汇报,独眼里带着一丝战役顺利的兴奋,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沉稳。
秦天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木箱,最后落在面如土色的张启身上。他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心头反而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太顺利了。顺利得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完了全程。
那个姓赵的“郎中”,或者说,罗网,他们的情报精准得可怕,对落霞庄内部了如指掌,甚至能轻易安排内应。这份能量,令人心悸。
“按照约定,把人带过来吧。”秦天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有些冰冷。
很快,那个姓赵的男子便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在大堂门口。他依旧提着那个药箱,衣着整洁,仿佛刚才庄内的血腥厮杀与他毫无关系。他看了一眼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张启,又看了看那几个木箱,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将军果然信人,出手迅捷。”他微微躬身。
“你要的人和东西都在这里。”秦天指了指张启和木箱,“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姓赵的男子走上前,没有立刻去碰张启,而是先打开了其中一个木箱,随手翻检了几下里面的帛书和竹简,确认无误后,才点了点头。他随即看向张启,眼神依旧平静,但张启接触到他的目光,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惧声响,却被士卒死死按住。
“有劳将军。”姓赵的男子这才看向秦天,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递了过来,“此乃落霞庄部分藏宝地点,以及……关于将军下一个清剿目标,‘黑风寨’的一些额外消息,算是小人额外的谢礼。”
又是情报,又是利益。罗网的饵,下得又准又狠。
秦天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看着那锦囊,目光深邃:“赵先生消息灵通,手段非凡,何必假手于我?区区一个落霞庄,对先生而言,想必易如反掌。”
这是试探,也是摊牌。他不想再被对方当成可以随意利用的刀。
姓赵的男子闻言,脸上那丝极淡的笑意终于明显了些许,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意味:“将军过谦了。罗网虽有些许渠道,但有些事,终究需要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去做。将军便是那个合适的人。至于为何是将军……”他顿了顿,意有所指,“或许是因为,将军懂得审时度势,也懂得……如何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
价值。又是这个词。
秦天心中冷笑。罗网看中的,无非是他新晋校尉的身份,在韩地清剿的职权,以及……潜在的、可以被引导和利用的“未来”。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个锦囊。入手微沉,里面除了帛书,似乎还有硬物。
“先生的‘好意’,本将心领了。”秦天将锦囊揣入怀中,语气不咸不淡,“至于合作……若下次还有这等‘互利’之事,先生可再来寻我。不过,本将军务繁忙,未必次次都会有闲暇。”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态度模糊,留有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