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天也付出了代价。为了速杀这名百夫长,他左肩硬挨了旁边一名韩兵砍来的一刀,虽然避开了骨头,但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肩膀。火辣辣的剧痛传来,让他额头青筋暴跳。
“将军!”
“大人!”
就在秦天感觉压力越来越大,挥刀的手臂开始有些酸软时,几声熟悉的嘶吼在他身后响起!
是猴三!还有李顺!以及另外七八个浑身是血、如同恶鬼般的秦军悍卒,终于翻上了城头!
“结阵!护住将军左右!”李顺满脸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挥舞着环首刀,嘶声大吼。幸存的秦兵立刻自发地靠拢,以秦天为核心,组成一个简陋却杀气腾腾的小型圆阵,死死抵住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韩军。
压力骤减!
秦天喘着粗气,趁机看了一眼肩头的伤口,还好,没伤到筋骨。他撕下一条敌军尸体上的布条,胡乱将伤口死死勒住,剧痛让他龇牙咧嘴,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别管我!扩大口子!让后面的兄弟上来!”秦天怒吼,短刃再次扬起。有了袍泽分担压力,他更能放开手脚。
猴三如同泥鳅般在阵型边缘游走,两把淬毒短匕专攻下三路,手法阴狠毒辣,不断有韩兵捂着脚踝或大腿惨叫着倒下,扰乱着敌人的阵型。李顺则带着几名悍卒,如同磐石般顶在最前面,用身体和兵刃构筑起一道血肉防线。
登陆点,在扩大!
越来越多的黑甲秦兵,沿着这条用鲜血和生命开辟的通道,疯狂涌上城头。他们如同注入堤坝缺口的洪水,迅速向两侧蔓延,与守军展开了更加惨烈的白刃战。城头上,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屠宰场。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双方士卒扭打在一起,用刀砍,用牙咬,用头撞,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杀死对方。
秦天的圆阵也在向前缓慢而坚定地移动,如同一个黑色的楔子,不断凿穿着韩军的防线。他手中的短刃已经砍得卷刃,他随手从一个死去的韩军军官腰间扯过一把质地更好的环首刀继续劈杀。他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次刀,杀了多少人,只有机械般地重复着格挡、劈砍、闪避的动作。
目光所及,一片血红。
他看到石柱被两名同袍搀扶着,也登上了城头,他的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但依旧挥舞着战刀,嘶吼着加入战团。
他看到猴三为了救一个被韩军长戟刺穿的袍泽,疯了一样扑上去,用匕首割断了那名韩兵的喉咙,自己背上却也挨了重重一刀,皮开肉绽。
他看到李顺的刀断了,就捡起地上的半截矛杆,依旧死战不退,脸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糊住了他一只眼睛。
惨烈!太他妈惨烈了!
但突破口,已经彻底巩固!他们这支先锋,用超过六成的伤亡,硬生生在铁原城这头巨兽的身上,撕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后续的秦军主力,正沿着他们用尸体铺就的道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城头的韩军,开始出现了溃败的迹象。正面防御被秦天部搅得天翻地覆,侧翼又不断被登城的秦军主力挤压,士气正在肉眼可见地滑落。
秦天拄着卷刃的环首刀,剧烈喘息着,看着韩军阵线开始松动、后退。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和汗水的咸涩。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那座箭楼。韩军主将的旗帜还在飘扬,但旗下的人影,似乎有些慌乱了。
仗,还没完。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