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品之境稳固下来后,秦天明显感觉到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不同了。
不仅仅是感官更加敏锐,能够听到更远的风声,看清夜空中更黯淡的星辰。更是一种内在的、对自身和周围环境的认知发生了变化。
再次进山,以往需要小心周旋、甚至需要借助地形陷阱才能对付的猛兽,如今在他面前显得笨拙而迟缓。厚背短刃挥出,内力灌注之下,轻易就能破开坚韧的兽皮,精准地切断筋骨。飞刀出手,五十步内,指哪打哪,穿透力惊人,甚至能接连贯穿两三棵碗口粗的小树。
力量带来的是一种俯视般的从容。山林依旧危险,但对他而言,威胁等级已大幅下降。这里,似乎渐渐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练功场和资源采集地,而非生死考验之地。
实力的提升,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细。内力运转圆融,收发由心,那种初得力量时偶尔会有的躁动和膨胀感,反而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内敛的自信。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日益强烈的…滞闷感。
山村太小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们的谈论,永远围绕着收成、天气、家长里短。最大的纷争,也不过是张家占了李家的田埂,王婆偷摘了赵家的瓜。这个世界,仿佛就只有眼前这几座山,几条河,百十来户人家。
每当夜深人静,他运转《神照经》,或是摩挲着那柄来自未知世界的精钢匕首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和见识,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
是那个信息爆炸、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是系统穿梭时惊鸿一瞥的、拥有严密守卫的丹房,是阴森恐怖的牢狱,是当铺里贪婪的账房…这些碎片化的经历,不断拓宽着他内心的边界,也让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山村,是何等的狭隘和…脆弱。
他就像一只偶然羽翼渐丰的雏鹰,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巢穴的狭窄,以及巢穴之外,那片广阔无垠、却又危机四伏的天空的召唤。
这种滞闷感,在一次去村里用兽皮换盐时,被彻底点燃了。
几个行脚商人模样的人,正在村口的大树下歇脚,和围观的村民唾沫横飞地讲述着外面的见闻。
“…可不是咋的!我们秦国这边动静大得很哩!听说又要打仗了!”一个满脸风霜的商人灌了口凉水,大声说道。
“又打?跟谁打啊?”有村民好奇地问。
“还能有谁?韩国呗!秦王野心大着呢,我看啊,韩国这次悬乎!”另一个商人接口道,“到处都在征兵,粮草调动得厉害!俺们从那边过来,路上见到好多兵马来来往往,那阵仗,吓人!”
“打仗…唉,又要死多少人啊…”有老人叹息。
“死人有啥办法?乱世嘛!”先前的商人不以为然,“不过话说回来,乱世也出英雄!真有本事的,去军中搏杀,立了军功,那赏赐可是实打实的!封爵赏田,一步登天!比咱们这土里刨食强到天上去了!”
“军功…那也得有命拿啊…”村民们纷纷摇头,显然对打仗充满恐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站在人群外围的秦天,心中却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湖面,波澜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