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戈那双纯粹由黑暗凝聚、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魔眸,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牢牢锁定在石破天身上。那目光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如同匠人审视绝世良材、饕餮凝视无上珍馐的极致冷静与贪婪。一个仿佛自九幽炼狱最底层、由万古寒冰与怨魂哀嚎糅合而成的冰冷声音,无视了空气的阻隔,直接、蛮横地轰入石破天的识海深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侵蚀神魂、冻结思维的恐怖力量:
“不错……混沌初开,道基无瑕,竟能完美承载《太玄经》的浩瀚道则,更兼融了太白师弟那令人作呕的青莲剑意……小子,你的这具‘道胎’,其资质禀赋,确实不在我那惊才绝艳的师弟当年之下。” 叶朝戈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其中蕴含的那种将天地万物皆视为踏脚石的漠然,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得了你这具千载难逢的完美躯壳,再融合本座数百年来苦修不辍、吞噬万千本源锤炼而成的无上魔功,定然能一举轰穿这方天地施加于我辈修士的枷锁,打破那阻我长生的该死禁制,真正踏足那……永恒不朽,超脱轮回的无上妙境!”
最后一个字音尚未完全在识海中消散,叶朝戈那悬浮于虚无中的玄色身影,竟骤然如同被打碎的镜中倒影般,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速度快到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概念的漆黑魔光,如同从宇宙诞生之初射出的第一缕黑暗,又如同洞穿阴阳界限的冥河之水,无视了一切物理阻碍,精准无比地、带着绝对的毁灭意志,直刺石破天的眉心祖窍!
“呃啊——!”
石破天只觉得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一柄烧红的、缠绕着无尽怨念的幽冥长矛瞬间贯穿!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极寒与极热交织、充满了湮灭与吞噬意志的恐怖能量洪流,蛮横无比地冲垮了他脆弱的识海壁垒,疯狂涌入!难以言喻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让他几乎要当场魂飞魄散!
而就在这魔魂入侵的同一时刻——
一直如同沉睡般潜伏在他识海深处、因那碗腊八粥而悄然融入、此前始终保持着绝对沉寂的那只特殊的雪芥虫母虫,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它猛地苏醒过来,发出尖锐刺耳、充满了兴奋与狂喜的精神嘶鸣!它那乌黑油亮的甲壳上,那些诡异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骤然亮起,散发出灼热而邪异的光芒!整个虫躯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散发出无比谄媚与臣服的精神波动,像是在迎接它唯一真神的降临!
叶朝戈那庞大而冰冷的魔魂,一进入这片属于石破天的识海,立刻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只雪芥虫母虫的存在。他那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对待用了许久的旧物般的、居高临下的淡漠:
“黑炎儿,沉寂这许久,倒是辛苦你了。本座……今日,便归来了。”
那被称作“黑炎儿”的母虫,精神波动瞬间变得更加狂热与卑微,仿佛得到了无上的荣光。
下一刻,叶朝戈不再有丝毫耽搁。他那如同无边黑色星云般的恐怖魔魂,携带着积累了数百年的怨念、死寂与纯粹的吞噬法则,化作滔天的漆黑魔潮,带着湮灭一切的绝对意志,悍然向着石破天那本就因幼年痴傻而先天不足、虽经太玄经开拓滋养却依旧显得稚嫩、薄弱、毫无防御手段的主神识席卷而去!
石破天的主神识,在这等源自上古魔头、历经无数杀戮与吞噬锤炼而成的恐怖魂力面前,简直脆弱得如同狂风骇浪中的一叶芦苇小舟!他空有体内那浩瀚如海、已然质变的太玄内力,却完全不懂得如何运用神识进行哪怕最基础的防御与反击,只能凭借生命最原始的本能,在那铺天盖地、充斥着无尽恶意的魔威下瑟瑟发抖,节节败退!
他的意识、他来自摩天崖的记忆、他对阿秀的思念、他刚刚获得的太玄经感悟……所有构成“石破天”这个存在的一切,都正在被那汹涌的、冰冷的黑色潮水以惊人的速度侵蚀、覆盖、吞噬、同化!仿佛下一秒,他作为独立个体的最后一丝痕迹,都将在魔潮中彻底消散,被这外来的、更加古老强大的魔魂完全取代,万劫不复!
就在这生死一线、石破天的神识核心如同风中残烛般即将被彻底吞噬湮灭的最终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