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浦河上的晨雾如轻纱般缭绕,平天半岛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恍若海外仙山。十年光阴似乎对这处世外桃源格外宽容,非但草木依旧苍翠欲滴,那充盈的灵气反而愈发浓郁,连岸边垂柳的枝叶都隐隐泛着玉质光泽。
张无忌一袭青衫,正在听雨轩后的紫竹林中演武。这片紫竹是周易亲手栽种,十年间已蔚然成林,竹身呈现出晶莹的紫色,竹叶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但见他身形在竹影间飘忽不定,左手划出至阴至柔的弧线,所过之处竹叶瞬间凝霜,在晨曦中闪烁着冰晶般的光泽;右手却迸发至阳至刚的劲气,掌心隐隐有赤芒流转,将飘落的竹叶灼出缕缕青烟。
最奇妙的是,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非但没有相互冲突,反而在他周身三尺之内交融流转,时而化作阴阳双鱼相互追逐,时而又如两条游龙盘旋缠绕。渐渐地,这两股真气在他胸前汇聚成一个浑圆如玉的太极图案,图案中隐约可见日月同辉的异象。
随着他一声清喝,太极图案缓缓消散,漫天竹叶飘落,竟在他身周形成一个完美的圆。他睁开双眼,眸中竟有阴阳二气流转,左眼如寒潭映月,右眼似烈日当空,片刻后才恢复清明。
妙哉!九阴九阳,阴阳相济,龙虎交会。无忌如今这身修为,已不在老道之下了。
张三丰从竹林深处踱步而出,十年潜修让他原本雪白的须发间竟真的生出数缕青丝,面容更显红润光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与天地相合的韵味。他腰间悬挂的太极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与四周的灵气产生奇妙的共鸣。
张无忌连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太师父谬赞。若非这云雾山庄的灵气滋养,又有易师每日以道韵相授,无忌便是再修百年,也难窥此门径。只是...
他话音未落,忽然若有所觉,转头望向月洞门方向。但见阿碧领着一人穿过重重迷雾而来,那人虽鬓角斑白,眉宇间却依然带着昔日的潇洒,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更添几分落拓气质,正是光明左使杨逍。
教主!张真人!
杨逍快步上前,也顾不得礼仪,神色间满是焦虑。细看之下,他发髻微乱,衣角还沾着露水,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
张无忌连忙扶住要行礼的杨逍,触手只觉他经脉紊乱,内力虚浮,不禁皱眉道:杨左使,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套。你气息不稳,可是教中出了什么事?
杨逍长叹一声,眼角皱纹更深了几分,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册子边缘已经磨损,显然经常翻看:
自教主退隐后,明教众兄弟各奔东西。殷二哥前年寿终正寝,临终前还念叨着教主;谢三哥与范右使韦四弟隐居冰火岛;我也带着不悔和梨亭在武当山下寻了处草庐隐居。可是这十年来...
他翻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失踪之人的信息,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可见记录时心情的起伏:起初只是些小门小派的弟子,后来连少林、武当的外门弟子也开始失踪。三个月前,华山派掌门亲传弟子在下山游历时音讯全无;上月...上周颠兄弟也在终南山下失去了踪迹。
张三丰接过册子细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白眉紧锁:阿弥陀佛。老道在这仙境中清修,竟不知红尘间已生如此变故。武当竟也有弟子失踪?宋远桥这孩子,为何不曾来信告知?
更可疑的是,杨逍压低声音,从怀中取出一枚腰牌,那腰牌玄铁打造,入手冰凉,上面赫然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字样,边缘还沾着些许已经发黑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我暗中追查多时,发现这些失踪案似乎都与锦衣卫有关。这是在终南山下周颠失踪处捡到的——
张无忌接过腰牌,甫一入手便脸色微变,只觉一股阴寒邪气顺着经脉直冲心脉,连忙运起九阳神功化解:这血迹...好生古怪,其中竟蕴含着一丝阴邪之气,与当年灵蛇岛上那些雪疥虫十分相似,但更加阴邪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