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周,北京的气温已稳稳攀上三十度,阳光透过茂密的杨树叶,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混合着青草和沥青的味道。大学校园里,期末的氛围日益浓重。自习室和图书馆一座难求,随处可见抱着书本行色匆匆、或坐在树荫下埋头苦读的学生。
周五下午,陈长生结束了在清华的最后一门专业选修课考试。题目对他而言并无难度,他提前半小时交卷,在一片或羡慕或惊讶的目光中,平静地走出教学楼。他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停车场。那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那里,与周围略显嘈杂的校园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却没有立刻发动汽车。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赵潇旋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夹杂着翻书页的声音。
“喂,长生?”赵潇旋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听到他声音时的欣喜。
“考完了?”陈长生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刚出考场……最后一门,国际经济法,感觉要挂……”她拖着长音,带着点撒娇的哀嚎,“题好难啊!我感觉我背的全没考,考的都没背!”
陈长生轻笑:“感觉难,大家都会难。别自己吓自己。在哪?我去接你。”
“还在三教这边呢,刚出来,热死了。”她抱怨着,背景传来同学打招呼和告别的声音。
“找个阴凉地方等我,十分钟到。”陈长生说完,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在北京工商大学阜成路校区门口。陈长生一眼就看到赵潇旋站在一棵大槐树的树荫下,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双肩包,手里还抱着几本厚厚的法学教材,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看到他的车,她立刻小跑过来,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呼——活过来了!”她一屁股坐进凉爽的车内,长舒一口气,把沉重的书包扔在后座,整个人像只被晒蔫了的小猫,瘫在副驾驶座上。
陈长生递给她一瓶冰镇的矿泉水,看着她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问:“真觉得考砸了?”
赵潇旋擦擦嘴,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也不是全不会……就是觉得……好像学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学了点什么有用的。你看你,学的那些经济、金融,动不动就是几亿几十亿的生意,还能跟那么厉害的人谈事情。我学这些法律条文,感觉……好虚啊,以后能干嘛呢?”她的语气里,带着期末压力下的脆弱和对未来的些许不确定。
陈长生没有立刻回答,启动了车子,缓缓驶离喧嚣的校门口。“先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没什么胃口……就想喝点冰的,歇会儿。”赵潇旋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校园景色一一掠过,有些出神。
陈长生没有开往繁华的商业区,而是将车开到了附近一处僻静的公园路边停下。这里绿树成荫,行人稀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下车走走吧。”他说。
两人下了车,沿着林荫小道慢慢散步。午后的阳光被树叶过滤,变得柔和许多。赵潇旋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