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千里奔赴(1 / 2)

处理完“黑隼资本”监控简报和上海分公司选址的紧急邮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陈长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的工作并未带来疲惫,反而让脑海中那个念头愈发清晰——他必须去一趟,亲眼看看。

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而是像一个远方的旅人,去感受那片土地的气息,去远远地望一眼那个年轻、还在为生活挣扎的苏青禾。这个念头,与商业博弈无关,纯粹源于内心深处一种无法言说的牵引。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林凡。”

“老板。”林凡的声音几乎立刻传来。

“未来几天,我要离京一趟。公司日常事务你全权处理,非重大决策不必请示。有急事加密邮件联系。”陈长生的指令简洁明了。

“明白。需要安排行程和随行人员吗?”林凡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老板只是要去隔壁街区喝杯咖啡。

“不用。我自己去。准备一辆低调的车,再加一个本地备用号码的手机。”陈长生顿了顿,补充道,“去……吉林通远。”(虚构一个县名,避免对号入座)

“是。车和手机半小时后送到楼下。”林凡没有多问一个字。

半小时后,陈长生坐进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帕萨特驾驶位,副驾上放着一个未拆封的廉价手机和一张简易地图。他换上了一件普通的羽绒服,戴上一顶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一个寻常的出差职员。没有告别,没有随从,发动机发出一声低吼,汇入了北京晚高峰的车流,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

他没有选择飞机,也没有开那辆引人注目的奔驰S级。这段路程,他需要一种“进入”的感觉,需要时间和空间的过渡,来沉淀心绪。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逐渐变为冬日落寞的华北平原,再到被冰雪覆盖的东北田野。夜色降临时,他已驶出山海关,进入吉林地界。

在一个沿途的小服务区加了油,吃了碗简单的面条,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招待所住下。房间简陋,但暖气烧得很足。陈长生并不在意,他用新手机再次确认了林凡发来的最终地址——吉林省通远县县城,兴安街道,建设路五组三号。一个典型的老旧小区地址。旁边附有一张模糊的、从旧档案翻拍的单位宿舍楼照片。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长生便再次出发。越靠近通远县,道路越发狭窄,两旁的建筑也显得低矮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东北小城特有的、混合着煤烟和寒冷空气的味道。他按照导航,缓缓将车开进县城,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通远县很小,几条主干道几乎就能概括全部。他很快找到了建设路,那是一片建于七八十年代的红砖楼群,墙面斑驳,楼道昏暗,积雪在路边堆得老高。他将车停在街角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摇下车窗,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目光平静地望向斜对面的三号楼。就是那里,苏青禾成长的地方。

楼门口偶尔有早起买菜的居民进出,裹着厚厚的棉军大衣,行色匆匆。陈长生想象着,那个年轻的苏青禾,曾无数次从这个门洞进出,背着书包,或许心里装着对未来的迷茫,也装着改变命运的倔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中弥漫开,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宁静。他来到这里,并非要改变什么既定的轨迹(匿名资助已在路上),只是想感受一下这份“真实”,这片孕育了她的土壤。

临近中午,他在路边一家看起来最热闹的东北菜馆解决了午饭。店面不大,锅里炖着酸菜白肉,香气四溢,烟火气十足。他安静地坐在角落,要了一碗米饭一个菜,听着周围食客用浓重的东北口音聊着家长里短、粮价收成,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片粗犷而真实的市井烟火之中。

下午,他驱车在县城里缓缓转悠。找到了通远县第一中学——苏青禾的母校。寒假的校园空无一人,铁门紧闭,操场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在门口停留片刻,仿佛能看到那个扎着马尾、脸蛋冻得通红的少女,抱着书本匆匆走过的身影。又找到了县里唯一的图书馆,一座更显破旧的三层小楼。他走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书架上的书大多陈旧,但异常安静,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伏案苦读,哈气成霜。这里,或许也曾是苏青禾汲取知识、躲避喧嚣的港湾。

整个过程,陈长生就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没有与任何人交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只是在用脚步丈量这片土地,试图拼凑出苏青禾少女时代的生活图景。这种“在场”的感觉,比任何调查报告都更直观,更触动心弦。

傍晚时分,天色暗得早,他回到建设路附近,将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巷口,熄了火。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刺耳的争吵声从三号楼方向传来。

“老苏头!别磨叽了!这账都拖到年根儿底下了!今天再不还钱,别怪我们让你过不好这个年!” 三个穿着旧军大衣、满脸横肉的壮汉堵在楼道口,为首一个剃着青皮头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楼内嚷嚷,语气嚣张,在寂静寒冷的傍晚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