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持续下降!”
“静脉推注肾上腺素,准备除颤!”
冰冷的电子音与医护人员急促的呼喊,像是从极遥远的水底传来,模糊不清。陈长生感觉自己正在不断下沉,坠入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35岁的人生,卡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境地。在北京这座金光闪闪却又冰冷彻骨的都市,他拼尽全力,成了别人口中的“陈总”,代价却是熬垮的身体、还不完的房贷和无数个烂醉如泥的应酬之夜。最后意识残留的,是昨晚为公司关键项目陪客户后,在地下车库一脚踩空时,脚踝传来那钻心的剧痛……
就这样结束吗?也好……
不甘心!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
爸,妈,儿子一定让你们享清福,不再为钱发愁……
赵潇旋……对不起,那次毕业散伙饭,我要是能鼓起勇气……
这一世,我一定要活成个人样!活出个精彩!
执念如火山般在黑暗的深渊喷发,意识在彻底消散的边缘,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拽回!
嗡——
一阵尖锐的、持续的蝉鸣,像一根钢针,猛地刺破混沌!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夏日阳光炙烤泥土的味道。
陈长生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无影灯的惨白,而是一片熟悉到令人心颤的、略微泛黄的天花板,角落还有雨水浸润过的淡痕。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轻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35岁身体常有的沉重和滞涩感。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修长、干净,充满年轻的力量,没有长期敲击键盘留下的薄茧,没有应酬留下的细微印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环顾四周:堆满课本试卷的书桌、墙上科比飞跃汽车的海报、掉了漆的蓝色保温杯、绿色铁框窗外嘶哑的蝉鸣和茂盛的杨树……
这是他在锦州老家的房间!他高中时代的卧室!
墙上的日历,日期清晰地定格在:2008年6月10日。
高考,昨天刚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