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奥主管！紧急！” 销售部的小宋冲进办公室，手里攥着一份订单合同，脸色发白，“城东别墅的张总，订了 12 万的意大利进口真皮沙发，现在到货了，他非要退货，还说要告我们欺诈！”
奥奥正在整理售后数据，闻言猛地抬头：“退货理由是什么？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进口真皮、正品保障，怎么会欺诈？”
“他说沙发的 logo 是烫印的，不是金属铭牌！” 小宋语速飞快，“还说我们骗他，真正的意大利顶级品牌都是金属铭牌，烫印的就是高仿货。现在他把沙发照片发朋友圈了，说德德家居卖假货，好多人点赞评论，影响特别不好！”
奥奥心里一沉。这款沙发是公司今年主推的高端款，号称 “意大利进口”，实际是国内代加工，贴了个小众进口品牌的标，成本只要 3 万，售价 12 万，利润高达 9 万。王总当时拍板定的价，说 “有钱人就认进口 logo，不在乎成本，要的就是面子”。
“我去见张总。” 奥奥抓起车钥匙，“你把合同、报关单、品牌授权书都准备好，跟我一起去。”
张总的别墅装修得极尽奢华，客厅中央摆着那套争议沙发，张总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身边站着几个朋友，眼神里满是嘲讽。
“奥奥主管是吧？” 张总拿起沙发扶手的烫印 logo，“你自己看看，这也叫意大利顶级品牌？我朋友家的进口沙发，都是纯金铭牌，你这烫印的，一刮就掉，不是假货是什么？”
“张总，这是品牌的最新设计，今年新款都改用烫印 logo 了，为了保持沙发整体的美观。” 奥奥递上授权书和报关单，“这是品牌方的授权证明，还有海关报关单，证明沙发的原材料确实是意大利进口，在国内完成组装，完全符合合同约定，不存在欺诈。”
“我不管什么设计！” 张总把文件扔在桌上，“我花 12 万买的是面子！你这烫印 logo，别人谁知道我花了 12 万？我朋友还以为我买的是几万块的国产货！”
奥奥瞬间明白了。张总根本不是在乎 logo 是烫印还是金属，他在乎的是 “别人能不能看出他花了大价钱”。就像那些买名包名表的人，要是挡上 logo，哪怕价格跌十倍，他们也不会买。
“张总，您要是觉得 logo 不符合预期，我们可以为您免费更换金属铭牌。” 奥奥平静地说，“但退货的话，不符合合同约定，我们不能答应。而且，沙发您已经拆封使用，影响二次销售，按规定也不能退货。”
“不能退货？” 张总拍了桌子，“我告诉你，今天这沙发必须退！不然我就找媒体曝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德德家居挂羊头卖狗肉！我有的是钱和时间跟你们耗！”
他身边的朋友也跟着起哄：“就是，花 12 万买个没面子的沙发，换谁都不愿意！”“赶紧退货，别耽误张总买真正的名牌！”
小宋吓得脸色发白，拉了拉奥奥的衣角：“主管，要不…… 我们就给他退了吧？不然影响太坏了。”
奥奥看着张总嚣张的嘴脸，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这种为了 “自我感觉比别人牛” 而花大价钱买奢侈品的人，其实活得比谁都累。但她不能退缩，一旦退货，不仅公司损失 12 万，还会被张总拿捏，以后类似的投诉只会越来越多。
“张总，更换金属铭牌是我们能做的最大让步。” 奥奥语气坚定，“如果您坚持退货，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合同里明确写了，非质量问题不退不换，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产品符合约定，您就算找媒体曝光，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张总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年轻的客服主管这么硬气。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默了很久才说：“更换铭牌可以，但你们必须在三天内完成，而且要保证是纯金的，跟我朋友家的一样！”
“没问题。” 奥奥点头，“我们会联系品牌方定制纯金铭牌，三天内上门安装。但额外产生的费用，需要您承担，大概 5000 元。”
“5000 块算什么！” 张总不屑地说，“只要能有面子，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离开别墅的路上，小宋松了口气：“奥奥主管，你真厉害，竟然镇住张总了。我真怕他真的找媒体曝光。”
“他不会的。” 奥奥冷笑一声，“他只是想找个台阶下，想要那个能让人看到的‘面子’。你看他那别墅，那一身行头，都是给别人看的。他的幸福感，全建立在别人的眼光上。”
小宋点点头：“确实，12 万的沙发，成本才 3 万，就买个 logo 和面子，真不值。”
“对他来说，值。” 奥奥说，“绝大多数人活着，就是想获得‘我比别人牛’的感觉，不是真的比别人牛，是自我感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炫耀、贬损，才会买华而不实的奢侈品。要是把 logo 挡上，他根本不会花这个钱。”
回到公司，奥奥把情况汇报给王总。王总笑着说：“还是你厉害，既保住了订单，又满足了客户的面子。你说得对，有钱人买的不是产品，是面子，是别人的认可。我们只要抓住这一点，高端市场就能打开。”
奥奥没说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想起自己刚工作时，工资很低，被亲戚看不起，说她 “没本事，赚不到钱”。那时候她也觉得，不挣钱就等于没本事，没本事就被人瞧不起，甚至会影响家庭稳定。所以她拼命工作，想升职加薪，想证明自己。
可现在，她看着张总这样为了面子活着的人，突然觉得很荒谬。人的幸福感，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她现在，工资不算特别高，但能把工作做好，能帮助团队成长，能解决一个个难题，她就觉得很快乐。这种快乐，不是来自别人的认可，而是来自内心的满足。
“奥奥，你今晚回来一趟，你妈想你了。” 电话里，丈夫周明的声音有些犹豫。
奥奥心里一紧，她知道，肯定不是单纯的想她，大概率是又被亲戚催生或者催赚钱了。她叹了口气：“好，我今晚回去。”
下班回到家，果然，客厅里坐着几个亲戚，她的母亲正陪着笑脸说话。看到奥奥回来，亲戚们立刻围了上来。
“奥奥回来了！听说你现在是主管了，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二姨率先开口，眼睛里满是探究。
“还行，够花。” 奥奥敷衍着，换了鞋走进客厅。
“什么叫够花啊？” 二姨不依不饶，“你表妹在银行工作，一个月挣两万多，还买了学区房，准备要二胎了。你看看你，都三十了，还没生孩子，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挣到大钱，你妈都替你着急。”
奥奥的母亲点点头：“是啊，奥奥，你也争点气。女人啊，还是要挣大钱，才有地位，家庭才能稳定。你看你二姨家的表妹，现在多风光，谁不羡慕？”
“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我喜欢，也能实现自我价值。” 奥奥有些无奈，“赚钱不是唯一的目的，快乐也很重要。”
“快乐能当饭吃吗？” 二姨嗤笑一声，“没钱，谁瞧得起你？你要是挣大钱了，别人自然会尊重你。你现在说快乐，就是自欺欺人。”
周明想替奥奥说话，被奥奥用眼神制止了。她知道，跟这些亲戚争论没用，他们的世界观里，赚钱就是人生的唯一意义，不赚钱就是没本事，就该被人看不起。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奥奥平静地说，“我现在的工作虽然挣得不算特别多，但我做得很开心，也很有成就感。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好什么好？” 母亲叹了口气，“你看看你，住的还是老房子，开的还是代步车。人家表妹住的是学区房，开的是豪车。你要是有本事，也能让我们跟着享享福啊。”
奥奥心里一阵酸楚。她想起自己刚升职时，母亲也是这样，到处跟亲戚炫耀，说她 “有本事，挣大钱了”。可当她的工资没有达到亲戚们的预期时，母亲又开始着急，觉得她 “没本事”。
这种被别人用 “赚钱多少” 来衡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但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别人的评价而内耗、焦虑。她明白，人的一生本就没有意义，除非自己赋予它意义。她的意义，不是赚很多钱，不是被别人羡慕，而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活得开心，不后悔。
“妈，我会努力工作，也会好好生活。” 奥奥握住母亲的手，“但我不会为了赚钱而赚钱，也不会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我只想按自己的方式活着，这样我才会真正快乐。”
母亲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妈不逼你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晚上，周明抱着奥奥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 奥奥摇摇头，“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以前我总想着，要赚很多钱，要让别人看得起，结果搞得自己很累，内耗严重。现在我想通了，人的幸福感，跟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过得开心，家庭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周明点点头：“我支持你。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跟别人比。我们现在的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很安稳，也很快乐。这就够了。”
奥奥靠在周明的怀里，心里很平静。她知道，做到 “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很难，绝大多数人都被赚钱的焦虑裹挟着。但她不想那样，她想为自己而活，给人生赋予自己想要的意义。
“奥奥主管，我们能不能跟王总申请，也做高端奢侈品家具？” 李军找到奥奥，眼里满是兴奋，“你看张总的订单，12 万的沙发，我们赚了 9 万，比卖 10 套普通家具还赚钱！要是我们多推高端款，肯定能赚大钱！”
奥奥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想做高端款了？”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李军说，“现在这个社会，不赚钱就被人看不起。我现在虽然是采购经理，但工资也不算高，我想赚更多的钱，买大房子，开豪车，让别人也羡慕我！”
奥奥看着李军，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觉得，赚钱是人生的唯一意义，只有赚了大钱，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被别人尊重。
“李军，赚钱是很重要，但不能只为了赚钱。” 奥奥说，“高端奢侈品家具虽然利润高，但风险也大。而且，我们做家居行业，应该是为了给客户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让客户住得舒适、开心，而不是为了赚快钱，卖华而不实的东西。”
“舒适开心能当饭吃吗？” 李军反驳，“你看张总，他花 12 万买的不是舒适，是面子。我们只要抓住客户的心理，就能赚大钱。等我们赚了大钱，别人自然会尊重我们，我们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