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下车。
他甚至没换正装,里面还是那件真丝睡袍,外面裹了件纯黑的长风衣。
这身打扮在这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但他往那一站,周身的低气压能把人的血液给冻住。
他手里没拿家伙。
手里攥着一块洁白的丝绸手帕,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头。
“你是……程总?!”
刘强腿肚子开始转筋。
他虽然没见过真人,但那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眼神要把人吃了的脸,他太熟了。
程昱没看他,眼皮子都懒得抬。
“封账。”
他吐出两个字。
黑衣保镖如入无人之境,推开那些吓傻了的工人,直接冲进办公室,把账本、电脑主机全都搬了出来。
“哎!你们不能动!那是公司的机密!”
刘强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猛地扑上去要抢主机,“我和沈总是亲戚!
你们这是打沈总的脸!”
“砰!”
还没等他碰到主机箱。
程昱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腿。
只见刚才还五大三粗的刘强,像个破布袋子一样倒飞出去三米远,“咣当”一声砸在那堆废轮胎上。
“咳咳……哇……”
刘强捂着肚子,一口酸水混着昨晚喝的劣质白酒全吐了出来。
程昱几步跨过去,一脚狠狠踩在他刚要抬起来的手掌上。
“嘎巴”一声脆响。
“啊——!我的手!!”
惨叫声比刚才那狗叫还刺耳。
程昱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他微微俯身,嫌弃地看着鞋底沾上的污渍。
“亲戚?”
他声音透着股阴森森的凉气,“拿她对老人的那点善心,当你贪婪的资本?”
“沈瑶这两个字,从你这张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脏。”
他脚下用力,硬是把刘强的手指在那堆全是玻璃渣的泥地里碾了一圈。
“这一百二十万,天亮之前我要是在账户上看不见。”
程昱掏出那块手帕,捂住口鼻,眉头紧皱。
“你就把你身上这百八十斤的肉,按猪肉价卖了给我凑。”
“凑不够,就把你家里那些房子、车子、哪怕是你给相好的买的金项链,全给我当铺里熔了。”
……
日出东方。
西山别墅的餐厅里,张妈刚熬好了一锅粘稠的燕窝粥。
沈瑶穿着淡紫色的居家服,也没化妆,气色却好了不少。
门被推开。
外头的寒气还没带进来,就在玄关被脱了个干净。
程昱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浑身清爽,仿佛昨天夜里要在津港大开杀戒的活阎王根本不是他。
他走到餐桌边,从身后抱住正在喝粥的沈瑶,脸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全是奶香味。
真好闻,比让人作呕的机油味强一万倍。
“办完了?”
沈瑶没回头,手里勺子搅动着白玉似的燕窝。
“三千万。”
程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把一张银行汇票随手压在她的粥碗底下。
“这是这一年多他吃进去的,连本带利。”
“那人呢?”
“进去了。”
程昱绕到前面,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抢过她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口,自然地送到她嘴边。
“他那个当姑姑的老人给我打了十八个电话,我把刘强的供词和这堆烂账发给她了。”
“老人当场就气晕过去了,醒了之后自己要去派出所作证,说是对不起你,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沈瑶张嘴喝了粥,甜滋滋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这三千万这种“小钱”折腾了一宿的男人。
眼底有点发热。
这就是她的男人。
他不需要她在前面冲锋陷阵,也不会用“以和为贵”的废话来劝她大度。
他是一把好刀。
她只要眼神一指,他就把那些让她心烦的乱麻,哪怕是带着血,也给斩得干干净净。
“程昱。”
“嗯?”
“要不……赏你一口?”
沈瑶眼波流转,指了指自己嘴角的奶渍。
程昱眸色一暗。
他猛地凑过去,舌尖极其色情地在那一点奶白上卷过,顺带着含住了她半片嘴唇。
“这点哪够?”
他嗓音沙哑,“我还想吃点更补的……”
“叮咚——!叮咚——!叮咚——!”
就在两人气息刚缠在一起,又要不管不顾地擦枪走火的时候。
别墅的大门铃声,跟报丧似的又炸了。
程昱:“……”
沈瑶:“……”
这特么谁啊?!
大清早的这是要不想活了?!
门开了。
程昱那句还没骂出口的“滚”,在看到门口这浩浩荡荡、大包小包、甚至还有个扁担挑着大公鸡的阵仗时。
硬生生咽了回去,差点憋出内伤。
两家爹妈,四个加起来二百多岁的老头老太。
像是一支虽然装备杂乱但气势汹汹的集团军。
空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