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瑶璟资本。
“叮——!叮——!”
两声凄厉的电子蜂鸣,硬是把空气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书房里,红光乍现。
是“瑶光之眼”发出的二级预警。
沈瑶窝在那个要把人吞进去的按摩椅里,手里端着杯还没凉透的脱脂奶,眉心死死锁着。
屏幕上,数不清的红色数据流跟瀑布似的往下冲。
“瑶光物流”津港分公司。
【重卡维修及保养费用:单月支出120万】
【环比增长:40%】
【异常类目:机油、轮胎、大修工时费】
沈瑶冷笑,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像是三九天的冰碴子。
好家伙。
一台刚下线不到半年的斯堪尼亚重卡,一个月换了十六个轮胎,喝了四桶美孚一号,还顺便修了两次变速箱?
这车是用纸糊的,还是司机开着它去叙利亚打仗了?
她手指在触控板上滑了两下,调出审批人名单。
负责人那一栏,写着个熟悉的名字:刘强。
沈瑶指尖顿住了。
这名字她熟。
早些年她旗下的“瑶光物流”起家的时候,公司最苦最难的那会儿,扫地做饭、帮着打包发货的刘婶,就是刘强的亲姑姑。
当初刘婶退休,哭着把侄子塞进来,说是求沈总给口饭吃。
沈瑶那时候刚在这个名利场杀出条血路,心还是软的,就把人放去了津港看场子。
现在倒好。
饭是给足了,但这孙子觉得碗太小,直接要把锅给砸了卖铁。
“啪。”
沈瑶把七万多的定制平板往桌上一摔,响动不大,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奶洒出来两滴,溅在她真丝睡裙的下摆上。
她伸手就要去摸那个专门联系法务和经侦的红色手机。
手还没碰到手机壳。
“咔哒。”
一只修长有力、指关节上甚至还带着点刚才给苹果削皮留下的淡淡果香的大手,横空截了胡。
程昱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椅子后头。
他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身上纯黑色的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胸膛大敞四开,一排精壮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他的眼睛这会儿盯着屏幕上的数据,黑沉得像是要吃人。
“你要干嘛?”
沈瑶抬头,眼圈因为气的有点红,“别拦我,这孙子要是今晚我不办了他,明天他敢把整个津港分公司的油全给偷光了。”
“我让你养胎,不是让你在这儿练‘狮吼功’的。”
程昱一把将平板抽走,也没关,反手就扔给了刚进门准备汇报工作的林薇。
“林薇,拿着。”
林薇吓得差点把平板给接飞了,“程……程总?”
程昱没理她,直接弯腰。
他双手撑在按摩椅的扶手上,把沈瑶整个人圈在那一方小天地里。
男性的荷尔蒙混着沐浴露的冷香,铺天盖地压下来,逼得沈瑶不得不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身子重,容易动气。”
他伸出大拇指,动作粗鲁又带着股说不出的怜惜,把她紧皱的眉头给揉开。
“刘婶那边你抹不开面子,我不怕。”
“你的手,别沾这种地沟里的油污。”
程昱站直身子,随意地紧了紧浴袍带子,转身的那一刻,刚才面对沈瑶的“忠犬”味儿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暴戾。
“陈锋。”
他对门外喊了一声。
一个壮得像头黑熊的保镖应声而入,“程总。”
“备车,去津港。”
程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我要在天亮之前,让刘强那个孙子知道。”
“花一分钱,我就让他吐一口血。
花一百二十万?”
“那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
凌晨四点,津港物流园。
这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集装箱和满地的油污。
“强盛汽修”的大院里,灯火通明,吆五喝六的声音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刘强正穿着个满是油渍的工装裤,一只脚踩在全是花生皮的桌子上,手里捏着把扑克,嘴里叼着根还要二十块钱的黄鹤楼。
“四个二!炸!”
他把牌往桌上一摔,那一脸横肉乱颤,“这一把又是老子赢!给钱给钱!”
旁边几个修车工苦着脸,“强哥,您这也太狠了,这个月奖金都输给您了。”
“怕个屁!”
刘强把烟头往地上一吐,拿鞋底子狠狠碾灭,“老子有的是钱!
告诉你们,‘并夕夕’的沈总,得管我姑叫声老姐姐!
咱们这是什么?
皇亲国戚!
那一帮坐办公室的傻x,看得懂个屁的修车单?”
正吹着呢。
“砰——!!!”
两扇三米高的大铁门,连着门框,被一股恐怖的怪力硬生生地撞开了!
一声巨响,烟尘四起。
院子里的几条护院的大狼狗刚想叫,看清冲进来的黑色车队后,愣是吓得夹着尾巴呜呜缩进了狗窝。
五辆全黑的迈巴赫,车灯雪亮,把这脏乱差的小院照得跟手术台似的。
车门齐刷刷打开。
二十个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保镖,动作整齐划一,手里提着不是甩棍,是明晃晃的防爆盾。
刚才还在叫嚣的刘强傻了眼。
正中间那辆车的车门缓缓打开。
一只一尘不染的意呆利手工皮鞋,踩在了混合着机油和泥土的黑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