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
江南水乡的温婉被一场科技界的顶级峰会撕开了一道口子。
空气里，古老的木香混杂着精英们身上昂贵的雪松古龙水味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华夏电商领袖峰会，会场内冠盖云集。
媒体区的闪光灯像一片永不停歇的白色星海，每一次爆闪，都试图捕捉一张足以登上明日头条的脸。
当沈瑶出现时，整个会场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秒。
她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纯白色西装。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甚至连胸针都没戴。
可就是这身素净的白，在一众穿着黑色、灰色、深蓝色，风格随意的中老年互联网大佬中，像一把刚刚出鞘、闪着寒光的利刃，硬生生地劈开了这片沉闷的色调。
乌黑的长发被她在脑后松松地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她脸上没带笑，漂亮的桃花眸慵懒地一扫，凌厉的锋芒就逼得人不敢直视。
“我的天……那是沈瑶？”
“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一万倍！那气场，绝了！”
“她还真敢来啊！阿宝系都快把她家给端了！”
媒体席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沈瑶恍若未闻。
她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步履从容地走向会场第一排。
目光在扫到印着自己名字的席卡时，红唇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席卡的左手边，赫然印着三个字——
马云山。
她不紧不慢地落座，甚至还对着邻座正用一双小眼睛不动声色打量她的男人，遥遥地举了举手里的会议流程册，算是打了个招呼。
动作坦荡，眼神里没有半分被逼入绝境的狼狈，反倒像个来看戏的局外人。
马云山眼皮跳了一下，将头扭了过去。
峰会开始。
冗长的开场白后，大佬们轮流上台发言。
终于，轮到了马云山。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衣褂子，脚踩一双黑布鞋，形象亲民得像个邻家老头。
可他一开口，那股浸淫商场几十年，早已深入骨髓的精明与霸道，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全程脱稿，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台下那抹刺眼的白色身影。
“各位朋友，各位同仁，我们做电商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责任！是担当！”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地在空气里点了点。
“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野蛮扩张，去搞什么低价，搞什么补贴！
这是扰乱市场秩序，这是恶性竞争！”
“更不能把我们几代人，花了无数心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物流基础，当成自己投机取巧，收割用户的工具！”
轰——！
他每说一句，台下媒体的镜头就“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调转方向，精准地对准了沈瑶！
句句不提并夕夕！
句句不指沈瑶名！
可这番话，却比指着鼻子骂人还要诛心！
这是在用他行业领袖的地位，用整个华夏最顶级的话语权，给她，给并夕夕，钉上道德的耻辱柱！
沈瑶安静地坐在那里，甚至还有闲心拿起面前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仿佛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头，说的只是今天的天气。
终于，马云山意犹未尽地结束了他的“演讲”，在一片心照不宣的掌声中走下台。
主持人拿起话筒，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颤抖。
“台分享！”
来了！
全场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住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年轻女人，会如何反击！
是会歇斯底里地对骂？
还是会苍白无力地辩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瑶缓缓起身。
她走到舞台中央，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接一支玫瑰。
试了试音，她忽然笑了。
笑容像冬日里最暖的一缕阳光，瞬间就冲散了会场里剑拔弩张的压抑。
“我非常赞同马总刚才的观点。”
！！！！！！
一句话，让全场所有准备看好戏的人，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马云山脸上的得意笑容也瞬间僵住！
她想干什么？！
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沈瑶的声音不疾不徐，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商业，确实需要责任感。
但这份责任感，不应该只停留在商业模式的争论上。”
她避开了所有冲突点，话锋猛地一转！
“过去一年，并夕夕投入了超过二十亿的专项补贴，打通了从云贵高原到帕米尔高原的，三百七十二条农产品上行‘高速公路’。”
“我们让新疆的哈密瓜，两天之内就能送到上海消费者的餐桌上；
我们让大凉山深处的蜂蜜，第一次走出了那片贫瘠的土地。”
她身后的大屏幕上，没有出现冰冷的数据，而是开始播放一张张充满了生命力的照片。
皮肤黝黑的果农，抱着刚摘下的水果，对着镜头露出的淳朴笑脸。
留守在家的孩子，收到了用卖苹果的钱买来的新书包，脸上洋溢的开心。
“马总刚才说，我们几代人辛苦建立起了物流基础。
这一点，我举双手赞同。
但我们更应该思考的是……”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灼灼，直视台下的马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