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母子，说起瞎话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配合得天衣无缝。
王府饭店的佛跳墙什么时候打过折，还附赠？
林雅这番话，不过是给她父母的面子糊上了一层金箔，免得他们坐立难安。
“沈老哥，”
程卫东目光转向沈建国，语气柔和下来，“前几天听瑶瑶说，您平日里爱听戏，对京剧颇有研究？”
沈建国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程董您过奖了，算不上研究，就略懂，略懂一二。
早年在县文化馆，接触得多，就喜欢上了。”
他语速飞快，带着一股子谦卑讨好。
程卫东眼睛骤然一亮，像是找到了知音：“哎呀，那可太巧了！沈老哥，我也爱听那么几耳朵。
下个星期，国家京剧团正好巡演，就在国家大剧院。
我这有几张朋友送的包厢票，位置绝佳！
您要不嫌弃，下周咱们一块儿去听听，过过瘾？”
沈瑶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地用银叉拨弄盘中的点心。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遮住了她眸底的精光。
老狐狸，真是老狐狸。
连她爸那点早就丢到犄角旮旯的业余爱好，都给翻了出来。
看来，为了今天这顿饭，程家是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底朝天。
服务员开始流水般上菜。
程昱瞅准空隙，身子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
“我妈的演技怎么样？是不是比电影学院的学生还专业？”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淡淡的酒气。
沈瑶脖子一缩，躲开那阵酥麻的痒意。
她偏过头，抿着橙汁，声音清冷：“嗯，比你强多了。
至少，她没把‘这桌菜够你爸妈奋斗半年’写在脸上。”
程昱被她噎得一窒，随即胸膛震动，低低地笑起来。
他妈确实比他段位高得多。
他的手，悄悄滑到桌下，精准地探到沈瑶柔软的腰间，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捏了一把。
手感软得不可思议，让他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喂，别这么说嘛。”
他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等会儿就交换信物了，紧不紧张？激不激动？”
“规矩点！”
沈瑶不动声色地一巴掌拍开他作乱的手，眼角余光扫了主桌一眼，满是警告。
主桌那边，忽然传来一阵爆笑。
也不知程卫东说了什么，沈建国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连一直紧绷的李红梅也放松下来，掏出自己的旧手机，献宝似的给林雅看。
“林总您看！
这是瑶瑶小学，第一次参加演讲比赛，稿子背得滚瓜烂熟，结果一上台就忘词了，站台上哭鼻子，脸都哭花了，哈哈哈哈……”
李红梅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骄傲。
“妈！”
沈瑶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耳根滚烫，又羞又恼。
这种陈年糗事，怎么能在这时候说！
林雅却看得津津有味，笑得花枝乱颤：“哎呀，瑶瑶小时候真可爱，肉嘟嘟的。
我们家程昱也一样！
幼儿园演大树，抱着纸糊的树干不撒手，说那是他好朋友，谁都不许碰，把老师都给逗乐了……”
“妈！您怎么也这样！”程昱在一旁哀嚎，俊脸涨得通红。
两家父母笑作一团，气氛瞬间融洽热烈。
沈瑶端着杯子，浅浅啜饮。
她的目光，却越过欢声笑语，落在了程卫东的脸上。
他今天和蔼可亲得有些反常。
甚至主动给不善言辞的沈建国夹了两次菜。
看来，程卫东对这门亲事，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做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认可和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