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一二。”
她稳住心神,放下茶杯,坦然迎向他的目光,“我父亲喜欢这些,我从小耳濡目染了一些。”
程卫东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那幅《梅竹双清》是真迹,我十年前在港岛的拍卖会上买的。”
沈瑶松了口气。
看来程卫东并不介意她发现了藏书阁的秘密,他甚至是在主动点破这件事。
“程昱的妈妈年轻时,也像你这样,”
程卫东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聪明,果断,从来不肯吃亏。”
沈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安静地低头喝茶,掩饰住内心的波澜。
“下周的国际经济论坛,”程卫东换了个话题,“你替程昱多留心,好好表现。”
“我一定不负所托。”
程卫东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
沈瑶刚要离开,却听见他又补充了一句。
“那套翡翠头面,很衬你。”
沈瑶猛地回头,惊讶地发现,程卫东那张向来严肃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堪称温和的笑意。
走出书房,程昱果然焦急地在走廊上等她:“我爸没为难你吧?”
沈瑶摇摇头,“走,”她主动拉起程昱的手,眉眼弯弯,“陪我去荷塘边走走。”
“还去?”程昱瞪大眼睛,一脸后怕,“你不怕再掉进去?”
沈瑶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顺来的一串钥匙,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次我带了你爸书房的钥匙,再有人敢使坏,我们就开门放你爸,关门打狗!”
程昱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地地的大笑。
笑声爽朗,惊飞了屋檐下休憩的鸟儿。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很长,渐渐融为一体。
......
返程的宾利车里,沈瑶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
像一只打完了胜仗却筋疲力尽的小猫,疲惫地靠在程昱的肩膀上。
“累坏了吧?”
程昱满眼心疼,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温柔地替她揉着太阳穴,“你这两天,真是太厉害了。”
沈瑶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你爸……他怎么说?”
“他啊,”
程昱故意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他父亲严肃古板的语气,一字一句道,“‘手段不错,有勇有谋。
但下次再有这种计划,记得提前打声招呼,免得我心脏病发作’。”
“噗嗤——”
沈瑶忍不住笑出了声,胸腔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能得到程卫东如此高的评价,这两天受的所有委屈和辛苦,全都值了!
“对了,”
程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她说,“大伯让我转告你,下个月的家宴,你也必须来。”
沈瑶懒洋洋地睁开眼:“还有家宴?”
“嗯,要是人齐的话,每个月一次。”
程昱撇了撇嘴,一脸嫌弃,“以前我一听这个就头疼,觉得烦死了。
不过现在嘛,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有你,突然开始有点期待了。”
沈瑶抬手掐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嗔道:“幸灾乐祸!”
程昱笑着躲开,随即又正色道:“说真的,瑶瑶。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我看他们以后是不敢再明着找你麻烦了。”
“但愿吧。”
沈瑶将头枕在他的腿上,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轻声说,“不过,就算他们再来,我也不怕。”
程昱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
车子平稳地驶入高速公路,金色的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沈瑶突然想起程家大伯掷地有声的话:
“我们程家的媳妇,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
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枚通体碧绿,水头极佳的翡翠戒指。
那是刚才在祠堂门口,一直沉默寡言的程夫人,在跟她错身而过时,悄悄塞进她手心里的。
是程家祖传的,只传给当家主母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