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城,月轩,听雪阁。
自夜尘第二次降临,留下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与近乎最后通牒般的“等待”后,已过去两日。这两日,对于唐月华而言,却漫长得如同两个世纪。
听雪阁内,熏香依旧袅袅,焦尾琴静置案上,琴身光洁如初,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尘埃。唐月华并未抚琴,甚至未曾靠近琴案。她只是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庭院中盛开的玉兰,目光却毫无焦距,失了往日那份从容淡雅的风韵。
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憔悴,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与挣扎。那日的情景,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夜尘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眸,他轻描淡写点破宗门指令的漠然,他逼近时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及那句直指本心的诘问——“你,唐月华,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之上。
她究竟想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魔咒,日夜煎熬着她。
是完成宗门的任务,维系那虚无缥缈的关系,为昊天宗争取一线生机?可夜尘的态度已然表明,他根本不屑于这种带着算计的接近。继续下去,恐怕只会适得其反,为宗门招致灭顶之灾。
还是……如他所说,为自己谋求些什么?庇护?力量?超脱这身为棋子的命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让她心惊肉跳,涌起一股巨大的背叛感与恐惧。她自幼受宗门培养,兄长唐啸待她不满,昊天宗的荣耀早已刻入骨髓。背叛宗门,寻求个人超脱,这……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可是……内心深处,那个被压抑了太久的、渴望自由、渴望摆脱束缚的自我,却因夜尘的出现,而悄然苏醒。他那份超然物外的强大,那份仿佛能掌控一切的从容,对她而言,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若能得他庇护,或许……她真的可以不再受制于人,不再身不由己?
两种念头在她心中激烈交锋,如同冰与火的碰撞,让她备受煎熬。她试图弹琴静心,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琴弦,脑海中却浮现出夜尘拂过琴弦时那清越空灵的声响,对比自己此刻晦涩的心境,竟连一个完整的音符都无法奏出。
“唉……”一声悠长而充满疲惫的叹息,在寂静的阁内回荡。她伸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只觉得心力交瘁。
“轩主。”阁外传来侍女轻柔的禀报声,“七宝琉璃宗的宁宗主递来拜帖,言及欲与轩主商讨下月联合举办音律雅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