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东宫,寝殿内。
晨光透过窗纱,在地面投下柔和的光斑,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千仞雪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决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她已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常服,未施粉黛,如瀑的金发松松挽起,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真容。此刻,她正对着一面水晶镜,仔细地整理着衣襟的褶皱,动作看似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镜中映出的容颜,纯净绝美,金色的眼眸中却交织着坚定、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今日,她将要去面对那个她曾怨恨、也曾潜意识里渴望过一丝母爱的女人,去揭开一个延续了二十年的、血淋淋的真相。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微凉的手背上。
千仞雪浑身一颤,从镜中看到夜尘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身后。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神情平淡,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伪装的平静。
“怕了?”夜尘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千仞雪转过身,仰头望着他,用力摇了摇头,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倔强的光芒:“不怕!有夫君在,雪儿什么都不怕!”话虽如此,但她下意识反握住他手掌的力度,却暴露了她需要汲取力量的内心。
夜尘指尖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一股温润平和的混沌气息悄然渡入,瞬间抚平了她经脉中因紧张而激荡的魂力,也让她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记住你昨日所言。”夜尘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此去,非为乞怜,非为和解,只为斩断虚妄,求一个心安。她的反应,无论为何,皆与你新生之路无关。”
他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再次稳固了千仞雪的心神。是啊,她已非昔日那个困于谎言与使命的千仞雪。如今的她,有了新的信仰,新的依靠。比比东的态度,再也无法定义她的价值。
“雪儿明白。”千仞雪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我只是……想去结束一个错误。仅此而已。”
夜尘微微颔首,指尖拂过她耳际一缕调皮垂下的发丝,动作自然亲昵:“时辰差不多了。”
他并未询问她是否准备妥当,也未曾叮嘱任何细节,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出行。但这种绝对的淡然与信任,反而给了千仞雪最大的勇气。
千仞雪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夜尘,展颜一笑。那一笑,如同冰雪初融,阳光破云,带着一种洗净铅华后的纯粹与美丽。
“夫君,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