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突然爆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他猛地一挥魔杖,旁边桌上一个空着的水晶烧杯瞬间炸裂成齑粉,纷纷扬扬地落下,折射出破碎的光芒。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脸色苍白得吓人,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愤怒,痛苦,更有一种被触及最深层伤疤、几乎无法压抑的悲伤。莉莉的死,是他永恒的噩梦,而卢卡的话,再次撬开了那血淋淋的伤口。
办公室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蜡泪缓缓滑落,凝固在铜烛台上。
斯内普背对着卢卡,肩膀紧绷,过了好一会儿,那剧烈的情绪波动似乎才被他强行压回那深不见底的冰冷面具之下。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异常疲惫和空洞,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的想象力……既危险又令人厌恶,卢卡先生。”他轻轻地说,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锋利,只剩下沉重的倦怠,“这不是……一个学生应该涉足的领域。”
他没有再看卢卡,只是挥了挥手,指向门口。袍袖拂过桌面,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出去。”
卢卡沉默地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一个字。他转身,安静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将其带上,将那片几乎凝成实质的悲凉与孤寂牢牢锁在了门后。
地窖办公室里,西弗勒斯·斯内普独自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烛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扭曲地贴在石墙上,孤峭得像一座冷冷的墓碑。他走到壁炉边,指尖无意识地擦过架子上积灰的相框,框内空无一物,只剩一道常年被遮挡留下的淡痕,仿佛记忆曾在这里停留,又被谁悄悄抽走。
最终,他颓然跌坐在扶手椅里,将脸深深埋入那双曾经处理过无数精密魔药材料、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中。卢卡的话像毒蛇一样在他脑海中盘旋“杀死哈利母亲时分裂的灵魂”……
寂静中,仿佛能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破碎般的叹息,又或许只是烛火摇曳的声响。壁炉中的余烬偶尔爆出一点火星,旋即又归于暗淡。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抬起头,眼中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沉寂。他拿起羽毛笔,抽出一张羊皮纸,停顿了片刻,开始书写。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是房间里唯一的生命迹象,在空旷的地窖中显得格外清晰。
收信人的名字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而门外的走廊,卢卡缓步走在昏暗的灯火下,阴冷的风从石廊尽头吹来,吹动了长袍的下摆。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接下伏地魔的灭亡绝对会比原来要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