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开始了。冰冷的地窖空气似乎凝固了。
卢卡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手心全是冷汗。
他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让表情维持在一种纯粹的茫然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甚至微微皱起了眉头:“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是个孤儿,在…在麻瓜的孤儿院长大。”
“那里的人对魔法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入学前我只读过《标准咒语,初级》和《魔法理论》,还是用学校赞助的钱买的二手书。”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努力澄清的急切,听起来真诚而无辜。意识深处,【记忆屏蔽】构筑的防线如同最精密的齿轮,悄然无声地高速运转起来,确保他流露出的每一丝情绪和反应都无懈可击。
“麻瓜?”斯内普感受着卢卡的情绪,嘴角扭曲成一个更加冰冷的弧度,像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玩笑。
“麻瓜的土壤里,能如此自然地孕育出对魔力微观结构具有…洞察力的天赋?这倒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奇观。”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解剖刀,在卢卡的脸上缓慢地刮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或者,”他话锋一转,声音更加轻柔,却也更危险,“是某个…身份特殊的引导者?在你尚未被霍格沃茨的条条框框束缚之前,就慷慨地给予了你一些…指向性的启蒙?”
“没有,教授。”
卢卡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带上了一丝被反复质疑的委屈和轻微颤抖,“真的没有。我只是喜欢琢磨东西是怎么运作的。就像拆开一个旧钟表看看里面。”
“您知道的,关于魔力结构重塑的思路,最后一个有详细记载的研究者,梅林在上,那得追溯到快两百年前的伊格内修斯·佩弗利尔了,我不太可能得到他的帮助。”
他能感觉到斯内普的怀疑如同地窖渗出的寒气,无孔不入。
“伊格内修斯·佩弗利尔?”斯内普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惯常的、能刺穿骨髓的刻薄,“一个被自己的实验炸飞了半边实验室,最终在圣芒戈精神创伤科度过余生的天才?”
“但愿你的喜欢琢磨,莱昂先生,不会让你步上同样精彩绝伦的后尘。”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卢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了苦艾、龙血、陈年羊皮纸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地窖本身的腐朽气味。
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耳边的嘶鸣,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意味:
“天赋是一种双刃的礼物,莱昂先生。它能为你打开通往非凡力量的大门,”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如钩,“却也极易成为引向某些阴暗捷径的诱惑。”
他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卢卡的眼睛,捕捉着任何一丝波动。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其浩瀚足以淹没无知者的理智。但其中某些尘封的角落,藏着一些对一年级新生而言过于成熟的知识。”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过早地窥探那些领域,其代价,往往远超你孱弱的理解力所能承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在卢卡的脸上刻下印记,评估他对“非凡力量”、“阴暗捷径”、“尘封角落”、“代价”这些词的每一个细微反应,测试这个“天赋异禀”的新生内心是否潜藏着对禁忌力量的渴望。
卢卡在对方强大气势的压迫下,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袍。他努力抬起头,让眼神里充满被冒犯的倔强,以及深深的困惑。
他的声音带着竭力维持的镇定和一丝被误解的委屈:“教授,我真的只想,学好魔法,就像其他学生一样。”
“麦格教授第一节课就警告过我们,变形术的危险要循序渐进。”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显得既害怕又困惑,“我觉得应该要按教授们教的步骤来,一步,一步地学…”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应。
办公室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坩埚里液体沉闷的“咕嘟”声和壁炉火焰的“噼啪”声在回荡。
他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卢卡,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震颤。
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卢卡头皮发麻。他调动着【记忆屏蔽】带来的全部定力,控制着呼吸和心跳,不让自己在对方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露出一丝破绽。
时间在冰冷的空气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在卢卡的神经上碾过。
过了令人窒息的漫长几秒,斯内普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动作中带着一种近乎厌倦的轻蔑。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每个词都像裹着毒液的细针:“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莱昂先生。”
“把你那点微不足道的聪明才智,专注地用在你的基础课业上——如果你还能称之为才智的话。”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后天,同一时间,带着你的龙皮手套来这里。别让我再提醒你第二次。”
卢卡如蒙大赦,几乎是凭着本能从那张冰冷的椅子上弹跳起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谢谢你,教授。”
斯内普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他的脸,声音低沉而危险,仿佛毒蛇在耳边嘶鸣:“感激涕零的表演可以省省了,莱昂先生。如果你的表现配不上你的谢意,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每一句话。”
走出斯内普办公室的卢卡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当时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力量的贪婪或对捷径的渴望,等待他的绝不会仅仅是今晚的结束,而是一张直通阿兹卡班预备役的单程票。
但幸运的是,他的表现足够谨慎。
现在,他成功拿到了斯内普魔药大师课的入场券,而这门课程恰好能让他利用最初选择的技能,走上一条摆脱贫困的路。
至少,他再也不用为那笔该死的助学贷款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