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巷口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三个黑衣人贴着墙根走过来,他们穿着纯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像毒蛇的信子,扫过周围的环境。
他们的脚步很轻,踩在积水里几乎没有声音,手里握着淬了毒的短刃,刃口泛着暗绿色的光,一看就沾着剧毒。
“就是这里,秘术已经开始了,张砚辞的心脏马上就要成型。”领头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别跟他们纠缠,直接冲进去,拿到心脏就走!”
他话音刚落,就挥着短刃朝着林砚冲过来,刃口带着破风的呼啸,直刺林砚的胸口。
林砚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猛地拔出长剑,剑身上的青岚印记瞬间亮起淡青色的光,“叮”的一声脆响,长剑的侧面狠狠撞在短刃上,火花在雨水中溅起,又瞬间被雨水浇灭。
林砚想起青岚印记里的“拨云式”,手腕轻轻一沉,长剑顺着短刃的方向快速划过去,带着一股巧劲,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后退两步,以免被剑刃划伤手腕。
“想过去,先过我这关!”林砚的声音很沉,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知道,自己现在不仅要保护苏晚,还要守住张砚辞最后的希望。
另一个黑衣人见领头的被拦住,立刻绕到左边,想从柳树丛后面偷袭小屋的窗户。
他刚靠近柳树,就感觉脚踝一紧,一道淡蓝色的水鞭突然从树后甩出来,紧紧缠住他的脚踝。“不许靠近苏姐姐的小屋!”
晚晚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坚定,她用力往后一拉,黑衣人“扑通”一声摔在积水里,溅起一身泥水,短刃也掉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第三个黑衣人想从右边突破,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着自己的皮肤。
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红凝就站在他身后,指尖的魔气像一根无形的针,紧紧抵着他的颈动脉,语气冷得像冰:“再动一下,你的脖子就会像断了的琴弦,再也发不出声音。”
黑衣人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魔气里的杀意,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连手指都动不了。
领头的黑衣人见两个同伴都被制住,急得眼睛都红了,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狠狠往地上一摔——令牌“啪”的一声炸开,冒出浓浓的黑烟,瞬间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快走!别跟他们纠缠!”他拉着被水鞭缠住的黑衣人,用短刃狠狠割断水鞭。
红凝本想直接杀死对方,但是想到林砚还在身旁,还是故意露出破绽,让三人离开了。
林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
晚晚也收起水鞭,小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打斗太凶险了,黑衣人的短刃差点就划到她的胳膊。“阿爹,他们还会回来吗?张公子会不会有事?”
“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林砚看向小屋的门,里面的金光越来越亮,几乎要透过门板溢出来,张砚辞的咒语声却越来越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张公子……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小屋里突然传来苏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张砚辞!你住手!我不要看见!我要你活着!你听到没有!你这个混蛋!”
林砚心里一紧,再也顾不上危险,猛地推开小屋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张砚辞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在墙角,浑身都被鲜血染红了,怀里紧紧抱着苏晚。
苏晚已经醒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不再是往日的黑暗,而是映着满屋的金光,像盛着两颗小小的太阳。
她死死抱着张砚辞的脖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小屋的正中央,那本古籍摊在地上,纸页已经开始发黄卷曲,上面的朱砂字像活过来一样,泛着诡异的红光。
张砚辞的右手按在古籍上,指尖的鲜血顺着纸页的纹路往下流,染红了“献祭”二字。
“晚晚……你醒了。”张砚辞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苏晚的哭声淹没,他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苏晚的眼睛,指尖冰凉,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你……能看见了吗?看看我,看看这小屋,看看……你一直想看见的太阳。”
苏晚的眼睛慢慢聚焦,她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张砚辞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他的眉骨往下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痕。
他的睫毛很长,此刻却没了往日的灵动,垂在眼下,像两片快要凋零的柳叶。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她哭着抓住张砚辞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要看见!我宁愿一辈子看不见,也不要你为我死!”
“傻丫头……”张砚辞笑了笑,嘴角又溢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苏晚的衣襟,“我不想让你一辈子活在黑暗里。你不是说……想看看太阳吗?想看看柳树的叶子吗?现在……你能看见了,多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笛,那笛子是用青竹做的,笛身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晚辞”,字迹还很新,显然是刚刻不久的,“这是我……我昨天给你做的,比上次那个好,你以后……可以用它吹你最喜欢的《雨巷》。”
苏晚接过笛子,指尖摸着上面的字迹,眼泪掉得更凶了。
她想起三个月前,张砚辞第一次扔银子羞辱她时,她就是抱着那支旧笛子哭了一整晚;想起她每次去张府找他,都被家丁拦在门外,只能在墙外听他的声音;想起他把她赶去小屋时,说“你这种瞎子弹琴,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原来那些刻薄的话,都是假的,都是他故意说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苏晚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她把笛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好好活着吗?没有你,我就算看见了太阳,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