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岁月催芽少女长(2 / 2)

可看着晚晚认真的侧脸,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她还小,等再大些,就懂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 “防男人” 教育,早已在晚晚心里埋下了种子;也不知道,晚晚对 “跟阿爹在一起” 的理解,跟他完全不一样。

更不知道,他每天念叨的 “男女有别”,在晚晚眼里,不过是需要慢慢 “打破” 的小规矩。

生日那天,晚晚穿上了林砚做的新衣裳,粉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更白,双丫髻上系着浅粉色的布条,看起来像朵刚开的桃花。

她给阿瑶的墓前放了一束最大的桃花,又给宝马添了把最好的草料,然后回到院子里,看着正在劈柴的林砚,眼神里满是依赖。

林砚放下斧头,笑着说:“晚晚,今天生日,想吃什么?阿爹给你做红烧肉。”

晚晚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轻轻的:“阿爹,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林砚身体一僵,赶紧掰开她的手,又开始念叨:“男女有别,你都十二岁了,不能再抱阿爹了……”

晚晚却没像以前那样听话松开,反而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固执:“阿爹说外面男人都坏,那我只跟阿爹好,为什么不行?阿爹不是说,会一直护着我吗?”

林砚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丫头,怎么把我以前说的话都串起来了?不对,她这眼神,怎么跟平时不一样了?)

他心里隐隐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却还没来得及细想,晚晚已经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面前……

她的呼吸很轻,带着刚从桃林沾来的清甜气息,拂过林砚的下巴,像羽毛轻轻搔过,却让林砚的身体瞬间僵得像块石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了往日撒娇时的狡黠,反而满是认真,像在确认什么无比重要的事。

“阿爹,”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你说外面的男人都坏,只有你不会骗我,不会欺负我。那我只跟你好,一直跟你在一起,不找别人,为什么不行呀?”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小脸——粉嘟嘟的脸颊,沾着点桃瓣的碎屑,双丫髻上的粉布条轻轻晃着,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眼神里却藏着他看不懂的执拗。

(这……这不是孩子该有的想法!她怎么会这么想?我之前说的“跟阿爹在一起”,是让她有依靠,不是让她一辈子不嫁人,只黏着我啊!)

“阿爹,你是不是不愿意?”晚晚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微微撅着,又变回了平时撒娇的模样,可那眼神里的固执,却一点没减,“你之前说会一直护着我,说我是你的小棉袄,现在反悔了吗?”

林砚看着她眼里的水雾,心又软了半截,可理智却在拼命尖叫——不能再纵容了,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的心思会走偏的!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晚晚平齐,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晚晚,阿爹没反悔,阿爹会一直护着你,一辈子都护着你。但‘跟阿爹在一起’,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伸手,轻轻拂掉晚晚发间的桃瓣,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头发。

“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是‘好’。等你再长大些,会遇到愿意为你摘桃花、为你挡风雨的人,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除了阿爹,还有很多人会对你好,会真心待你。”

“我不要别人。”晚晚立刻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别人都是坏人,只有阿爹是好人。张大户家的儿子长得丑,镇上的书生会骗姑娘,——他们都不好,只有阿爹最好。”

她说着,伸手抱住林砚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阿爹,我不嫁人,我就想一辈子跟你住在一起,每天给你递钉子,帮你修屋顶,给阿瑶姐姐送花,好不好?”

林砚的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我错了……我之前不该总跟她说“外面男人都坏”,不该把她护得太严实,让她觉得除了我,所有人都是坏人。我这是把她往歪路上引啊!)

林砚的心里满是自责,又慌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解释“男女有别”,解释“父女之情”和“一生相伴”的区别,更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这已经跑偏的心思。

他轻轻拍着晚晚的背,像哄她睡觉时那样,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傻丫头,阿爹会陪你很久很久,但你总有一天要长大,要拥有自己的生活。就像院子里的桃树,小时候需要阿爹浇水施肥,长大了就能自己开花结果,还能给别人遮阴,对不对?”

晚晚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声音更闷了:“我不要当桃树,我要当阿爹身边的小草,一直长在阿爹脚边,不用开花结果,只要能看着阿爹就好。”

林砚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院门口传来“吱呀”一声——是隔壁的王婶,手里端着一碗刚蒸好的糯米糕,笑着走进来:“林砚啊,听说今天是晚晚生日,我蒸了点糕……”

“哎哟,晚晚还跟阿爹撒娇呢,真是贴心。快起来吃糕吧,刚蒸好的,热乎着呢。”

晚晚听到声音,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从林砚怀里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立刻摆出乖巧的样子,对着王婶甜甜地喊:“王婶好!谢谢王婶的糕!”

林砚站起身,接过王婶手里的糯米糕,勉强笑了笑:“麻烦王姐了,快进屋坐。”

“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去喂鸡呢。”王婶摆了摆手,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的桃花风吹过,带着点尴尬的寂静。

他牵着晚晚的手,走进屋,把糯米糕放在桌上,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之前买的糖画——是晚晚最喜欢的兔子形状,糖衣还泛着亮晶晶的光。

“来,吃糖画,”他把糖画递给晚晚,声音尽量轻松,“吃完糖画,阿爹带你去桃林摘桃花,咱们给宝马编个花环,好不好?”

晚晚接过糖画,却没像平时那样立刻咬一口,只是捏着糖画的木柄,小声说:“阿爹,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不跟你说那些话了,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睡,我一个人睡会怕。”

林砚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硬气瞬间又软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晚晚身边,拿起一块糯米糕递给她:“先吃糕。跟阿爹一起睡的事,咱们再商量,但晚晚要答应阿爹,以后不能再想‘不嫁人、只跟阿爹在一起’的事了,好不好?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阿爹是为你好。”

晚晚咬了一口糯米糕,甜糯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没让她开心起来。

她点了点头,眼睛却盯着林砚的侧脸。

窗外的桃花还在落,一片花瓣飘进屋里,落在晚晚的糖画上,沾了点糖衣,像颗小小的粉色宝石。

林砚看着那片花瓣,又看了看身边低头吃糕的晚晚,心里满是无奈和焦虑。

他知道,这场关于“界限”的拉扯,才刚刚开始,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