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金权至上(2 / 2)

维安娜的脸色猛地一僵。

有门了,张昊笑道:

“阿方索已经答应我劝说德布拉先生,促成两国友好贸易,不料你畏罪潜逃,还掳走我的人,因此,半岛战争是你们自找的。

经营几十年的满喇加,半天就没了,果阿岸防盏茶时间灰飞烟灭,围城期间,奴隶、土着,争着抢着卖命,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们在国内审判摩尔人、犹太人,在外面烧杀掳掠,罪行累累,人神共愤,就算基教神圣联盟一起杀来,你觉得我会不会怕?

打,奉陪到底,谈,大门敞开,希望你可以转达我方态度,做两国之间的和平使者,当然,咱们也可以做朋友,你考虑一下。”

张昊见她眨眼频率增加,心里顿时有数,夷婆子动心了,和声细语道:

“你暂时住在这里,随便走走看看,两国是为敌,还是交好,想清楚再告诉我。”

见她不语,就当她默认了,让人把她送去幺娘住的小院,安排食宿所需。

果阿所处的西南海岸渔业发达,土着独木舟太小,只能捕捞淡水鱼,这也是他们的主要交通工具,热带常绿林的大部分地区没有道路。

渡船靠岸,皮靴杂沓,盔甲铿锵,受惊的水鸟掠过浑浊河水,站在灌木丛上呱呱大叫。

幺娘抱着皮盔噔噔噔上楼进屋,张昊闻声抬头,笔放砚台上,起身转过书案,见她拉扯皮甲腋下系带,帮着卸下甲胄,笑道:

“你不是去宝石岛么,舍不得我?”

“烦死了,沏壶茶。”

幺娘耸起左肩,歪着脖子,抬手在衣袖上擦拭脸颊上的汗水,进来里间,卸掉里面的链甲,取下垫肩护腰,解开缠绕的裹胸,松了口气,从他衣柜里取件汗褂穿上,去堂屋几边坐下。

张昊提着开水壶进屋,沏上茶,拧干棉巾给她。

“生谁的气了?”

幺娘活动着脖颈说:

“没生谁的气,心里烦,不想去了。”

张昊斜觑她脸色,估计与维安娜有关,醋坛子发酵的概率很大,拿起甲衣去里屋。

军中士卒基本都是皮甲,这是大明制式装备,南粤田州皮甲颇有名,生牛皮切片涂桐油,撒铁屑锤进皮子,如此几次,甲片像铁片一样,结成甲衣,三两银子一副,他以备倭做借口,采买一批,其余全靠自造,攻下满喇加,接收葡夷兵工厂后,军中再也不缺甲胄。

“欧舵在宝石岛没啥不放心的,夫人安坐中军大帐即可。”

幺娘吹了吹茶盅,嫌烫又放下,埋怨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干嘛把果阿交给萨达西瓦,捏在自己手里不好么?”

张昊尚未落座,闻言瞅一眼门外楼廊,只要幺娘过来,护卫们都会下楼避开,小声说:

“你呀,当我不知道你还在做皇后梦吗,咱身边也不知道有多少厂卫探子,慎言。”

幺娘不屑道:

“天高皇帝远,怕什么,姓朱的做得,你为何做不得。”

张昊哭笑不得,妻子怕是魔怔了,只怪自己当初一时嘴贱,去案上找到预算清单,过来茶几边坐下,清单递过去说:

“姐,你以为龙袍穿上就天下大吉啦?我正为军费发愁呢,士卒们知道我是财主,所以才能拿白条子做饷银,等返程我就破产啦。”

幺娘翻个白眼,这小子就爱胡扯八道。

她来这边才知道,果阿尚未拿下,东西海岸那些城邦苏丹便倒戈了,接收葡夷底盘不要太轻松,如今半岛沿海港口全姓张,怎么可能破产。

接过预算清单扫一眼,看到蝌蚪数字顿时头晕,坚持看了一页,忍不住拍桌子发飙。

“满喇加财物给朝廷还不够吗?为何还要献马!还有这些异族奸商,哪有一个好人,货物为何要还给他们?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答应!”

张昊苦口婆心说:

“要看长远些,朝廷的虎皮不能丢,表面文章还得做下去,否则你我夫妻能有今日么?

印贸公司要发行股票,鼓励大伙用饷银入股,将来就是杀到天边,也不用为军费发愁。”

幺娘一头雾水,张昊给她解释一番。

“他们会拿钱买咱的一张纸?”

“不是纸,是股票,好比咱的全部家当是一艘船,股票就是上面的一块板子,只要生意好,这张股票的价值,就会打着滚的往上翻,比存在银楼吃利息划算,他们当然愿意持股。”

“你的意思是把家当全卖了,这和倾家荡产借高利贷有甚区别?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买股票的家伙安坐家中得利,咦?也不尽然,银钱船货都在咱手里,他们就一张纸,这生意划算呀。”

幺娘想到昧帐的勾当,表情瞬间生动起来,心说我有兵马呀,谁敢上门要账?

张昊懒得再解释,点头默认了,其实妻子说的没错,后世被资本玩死的股民何其多也。

拿下葡夷印度据点,他吃得相当饱,这份预算要呈送京师,水分极大,损失那叫一个惨。

战获既要给助攻土邦分润,还要维持民壮义勇开支,也就是说,我军是吐血赔本赚吆喝。

好在此战不但打掉了红毛夷的凶焰,而且为我大明出了口恶气,还为朝廷弄来马匹资源。

话说回来,他赚的虽多,支出也是天文数字,维持目前的军力和战舰,已经是他的极限。

打仗可以依赖老茅,可大炮一响,一天消耗是多少?仗要打多久?吃穿、器械、医药打哪里来?这都需要筹谋算计,若非他日夜扒拉小算盘,甚么狂飙万里,飙稀屎还差不多。

时下造一艘他比较中意的战舰,譬如百十米长、装炮百门,得用数千棵大树,造价两千多两银子,大约百万软妹币,这是小数目么?

更别提造炮养水手,一次侧舷齐射消耗半吨铁弹,仅此就能让他椎心泣血,战争财政负担,即便一个国家都壕不住,遑论他张巨万。

这是他敢于报假账的原因,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没人相信他能撑起一支动摇国本的武装,无知毛头嚣张一时,终究要靠朝廷擦屁股。

另外,他还要为将来筹谋,倘若不能步入自给自足的良性发展轨道,队伍就得散伙,如何保存并壮大这支力量,金融是最佳的办法。

因为从权力金字塔结构来看,神权和王权社会并不牢靠,所以将后世驴马韭菜维系在一起的锁链,其实是生死相随的隐形资本债权。

发行股票还有个好处,等他一肩明月东归,两袖清风朝京,朱道长你想摘桃子是吧,好呀、好呀,问问你的亲戚和臣子们愿不愿意。

海洋争霸时代早已拉开序幕,他入主印度洋,把持黄金海路,不但葡夷嗷嗷跳脚,基绿诸夷都要炸毛,战争只会增加,而不是停止。

风帆海战中,某方战胜,意义其实并不大,因为大家玩的都是木头船,只要养足元气,来年仍会卷土重来,就看谁的钱袋子撑不住。

战争持久,成本上升,无形的资本与财政,胜过有形的人力和资源,金风细雨楼是他的法宝,只要信贷信誉坚挺,海贸股票不愁卖。

随后他的产业都会变成股票,什么十大商帮、各地藩王、勋亲国戚、高官大珰,花呗、借呗、炒呗,谁也别想跑,都得上老子的船!

他已经在考虑归期,俗话说一口吃不成胖子,小目标超额完成,短板也一一显露,亟需消化成果、夯实根基、应付朝廷,以待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