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观照的瞬间,冲举宗筋的炁机猛然倒回,过三脉之枢会阴穴,窜入骶尾长强。
一刹那,滚滚炁流自长强、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啸声,直冲巅顶百会。
两肾汤煎,耳后风生,目中电闪,六根齐震,喉中连珠价丹水降落,过黄庭入丹田。
说时迟那时快,周天通关不过顷刻之间,神识恢复自主,内视丹田,阳火突然又起。
宗筋复挺,全身震颤,不由自主,这次真炁径直循行督脉,犹如飞龙吼吟而起。
在此内景之中,四肢如木石,神识无主,完全无力抗拒,但觉炁流拱动不如上次剧烈。
双目之中也不再电闪,而是一片亮白,间有金色光珠出现,甘露自天而降,如咽糖葫芦。
他继续静守,顷刻真炁再起,升腾上行,两耳轰鸣,如雷行天,旋顷自停,复归沉寂。
融和之炁传遍周身毛孔,个中之乐,笔难尽述,他心中有数,从此再无“道解”之患了。
既得好处,自然沉迷,他静心澄意,继续静守丹田。
这一次费时更长,萌动之物也不成形,而是变得散漫混沌,彻底失去了形状。
只有一点活泼泼的暖流在任督二脉周流,宗筋毫无反应,喉中丹液也没了连珠般的感觉。
他略微失望,这般一想,顿时感觉到外界和后天呼吸,泥马,不小心从功态中出来了。
留恋回味一番,只觉周身沛沛然、暖融融,扭扭身子,关节极柔软,至此方悟“抟气致柔如婴儿”之真意。
摸摸脸,竟然还保持着笑容,心说怪不得庙里的泥胎塑像都是蜜汁微笑,全是过来人啊。
用意压住喉头做内呼吸,气流随心灌注,皮下筋膜瞬间充盈,感觉像是在吹猪,变成了气球似的。
打出一拳,劲路着实顺遂透达,劲力直透拳棱,睁眼眨眨,暗室陈设的大小物件历历在目,视觉也颇为清晰,惜乎不能透视。
下床慢慢打了一趟太极十三势,当真和老李描绘的境界一样,抬手踢腿的意念一起,手脚自动就过去了,好像不受控制似的。
又试着站立不动,意想着起右脚去踢屏风,鬼推着一般,右脚轻飘飘便起来了,很奇妙的体验,配合主动出脚,更轻盈快捷。
他好像得了新奇玩具,试了试六脉神剑等诸般神功,最终确定,这个世界不兴这一套。
降气归元,坐书案边呵呵傻乐,很快就索然无味,通周开脉人人都能练成,并不神奇。
至于九转还丹,功满凝炁炼成金丹,成仙了道,他既不会练,也没那扯淡的闲情逸致。
时辰不早,出来关上书房门回上房卧室,宝琴睡觉不老实,斜趴床上,薄褥垂挂床边。
给她搭上褥子,躺下闭眼呼口浊气,降气脚心,足少阴肾经涌泉穴水旺,善敛阳气,血压随之下降,朦朦胧胧间,将要进入梦乡。
外面好像传来动静,他听到二黑在院里低吼,随即睁开眼,后衙大致两进,狗崽子把前园后院视为领地,没有威胁,绝不会炸毛。
悄悄探手从床下暗格摸出燧发鸟枪,捂住宝琴口鼻,低声道:
“有贼,钻床下不要出来。”
宝琴瞬间清醒,连连点头。
拔步床就是个屋中小屋,她转到床侧回廊,趴地毯上,一轱辘滚到床下。
张昊迅速把鸟枪和弹药包递给媳妇,从暗格里取一把倭刀,轻轻拨开珠帘去明间。
屋顶上传来瓦片踩踏的动静,九成是方家派的刺客,他心里在疯狂吐槽,难道是老子神功大成,被天道察觉,要借方家抹掉俺?
从门扇上面的花格子里看看院外,拉开门栓,探头瞄瞄左右廊下出屋,二黑看见他,晃晃尾巴,仰头望着屋顶呲牙,呜呜低吼。
张昊暗骂这蠢狗不知道叫,握紧倭刀,仰望黑漆漆的夜空,猛地一声暴喝:
“何方鼠辈!你爷爷在此,大好头颅,谁当斫之,哈哈哈哈······”
屋顶瓦片碎裂之声大响,一道黑影咕咚一声跳到了当院。
卧槽!二黑这个怂逼竟然缩了,特么说好的前后夹击呢?
他不给刺客反应机会,左手反掌拂飞刀鞘,右手拔速似缓实快,刀尖脱离鲤口,如疾风闪电,冲上去就是一刀斜斩,此招是他夜以继日苦练的最强杀手锏,名曰:
“来人啊!”
刺客身材高大,落地随即翻滚,躲过刀锋,张昊不等他跪地而起,第二招接踵而至,从刺客头顶竖斩而下,气势凶残,此招名曰:
“快来人!”
“叮!”
一道火星爆出,刺客手中亮出一柄短刃,并没有硬招硬架,而是随着劈斩拨开卸力,同时侧身蹿进,冰冷的寒刃自下而上挑撩。
张昊吓得菊花一紧,退步转腕,不给刺客近身之机,倭刀顺势斜拖,刺客闪身侧踢。
张昊拔腿就跑,陡地旋身一记拦腰横扫,此招无名,他已经来不及分心叫唤了。
刺客再次避过刀锋,纵身扑上,张昊只能左右躲避,跳击、退击、卷击、刺击。
他常年练武不懈,身强体壮,脑瓜子也够冷静,利用长兵优势,坚决和刺客拉开距离。
可惜36计中的上计并非想用就用,他逃不掉,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防得住对方短刃,挡不住突如其来的腿脚,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好在他是被幺娘打出来的,又长年累月穿铁布衫练过,挨几脚倒也受得住,正在他度秒如年之际,忽听刺客怪叫一声,蹿至冬青树后。
他不明所以,趁机急退,就见一道人影猱身扑向冬青树,身后紧接着便是一声疾呼:
“少爷、是我!”
张昊见是浪里飘带人赶来,杵着刀呼呼哧哧喘粗气,肚子里的草泥马狂喷毒汁,老子这边都大战几百回合了,鳖孙们竟然迟迟不救!
赶来的坊丁们将刺客团团围住,张昊大难得脱,把吓飞的神魂召唤归位,抹一把蜇眼的汗水,发觉双手在筛糠,死死地攥紧刀柄说:
“留活口!”
为防备方家下毒手,衙门内外布有明暗哨,孰料刺客依旧能潜入,想起适才的险情,他后怕不已,若非自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此番真的要去找阎王报道了,沙哑着嗓子恨声道:
“常乐山不用守这里,速去各处查看!”
浪里飘看一眼战况,刺客已被射伤,困兽犹斗罢了,带上几个手下,飞奔而去。
“少爷!”
金玉带着哭腔,蓬头散发跑进院子,死死地抱住他腿。
张昊揉揉她脑袋,不满道:
“抱我腿作甚?赶紧进屋!”
周淮安将中箭的刺客打翻在地,喝令绑了,蹿墙上房搜检一遍,没发现异常,随即带队退下。
张昊拉着小金鱼去卧房,又被媳妇死死抱住,小燕子竟然也在,还提着倭刀哩,他抚摩媳妇背心,故作风轻云淡说:
“不怕不怕,早就防着呢,干嘛不开抢?”
宝琴哇的一声大哭,捶着他说:
“你跳来跳去,叫我怎么敢嘛,得亏家丁赶来及时!“
及时?张昊挠挠汗津津的脸蛋,纳闷不已,感觉苦战很久啊,喉咙喊破也不见人。
“浪里飘他们来得很快吗?”
“是啊,我听到你大喊大叫,出来便看到小宋他们全来了。”
小燕子使劲憋住笑,她听到少爷鬼叫,慌忙跑来正院,就见他拿刀胡乱劈砍,被刺客追着团圈转,得亏家丁赶来,一箭射中了刺客。
张昊觉得可能是太紧张,这才导致度秒如年,实战真的不好玩,不知道老万捣鼓出短铳没,这年头没火枪傍身,叫我怎好意思出门。
去里间脱掉汗湿衣物,心说神功大成没排毒,一场大战把毒憋出来了,换身衣服挑帘出来,几个丫头都在,安慰一句,匆匆去前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