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主题馆的声光幻影，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孟沁的心间漾开圈圈涟漪，又悄然散去。回到孟家那座秩序井然的宅邸，那半日“放风”带来的些微松弛感，很快便被固有的节奏覆盖、抚平。她依旧是那个沉静、乖巧、努力符合期待的孟沁。
然而，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同了。
一、 无声的报偿
孟宴臣发现，自己书桌的显眼处，多了一本精装的《世界蝴蝶图鉴》。并非崭新的，书页有被认真翻阅过的痕迹，在一些特别美丽的蝶类页面，还夹着素净的书签。没有署名，但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送来的人是谁。
他拿起图鉴，指腹划过光滑的铜版纸，落在那一只只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蝴蝶影像上。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图鉴小心地放回了书架一个更容易取阅的位置，与他那些晦涩的经济学着作并列。
下一次围棋对弈时，孟宴臣落子依旧凌厉，但在中盘绞杀最激烈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本书，谢谢。”
孟沁正专注于棋盘，闻言，执白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轻轻落下，化解了他的一记攻势。她没有抬头，只淡淡应了一声：“嗯，刚好在图书馆看到，觉得图片挺漂亮的。”
她没有居功，将这份心意轻描淡写地归结于偶然。但彼此都明白，这绝非偶然。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对那次“蝶翼罅隙”事件后，孟沁为他争取到那一点微小自由的、无声的报偿。
棋局继续，黑白子交错，杀伐依旧。但某种坚冰般的东西，似乎在他们之间，融化了一角。
二、 洞察的代价
付闻樱看似对孟沁的“外出”未置一词，但观察却更为细致。她注意到，孟沁回来后，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但也更加专注。那份市场分析报告，她完成得比预期更快，虽然观点依旧稚嫩，但条理清晰，甚至隐约触及了品牌定位与核心消费群体匹配度的关键问题。
“玩了一下午，倒没把心玩野。”付闻樱在电话里对孟怀瑾说，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反而更沉得下心了。”
孟怀瑾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懂得收放，是好事。看来，适当的社交，并非全无益处。”
他们像评估一件精密仪器，分析着孟沁每一次行为后的性能表现。那次聚会，与其说是放松，不如说是一次压力测试，测试她在接触外界后，是否还能回归他们设定的轨道，甚至因此产生更强的“依赖性”或“归属感”。
结果，令他们满意。
孟沁对此浑然不觉。她只是本能地感到，那次外出之后，父母，尤其是付闻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乎更频繁了些。她将此理解为对自己是否“安分”的复查，于是更加谨言慎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和他们布置的“任务”中，试图用更优异的表现，来抵消那次短暂“离轨”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不知道，她的这种反应，恰恰是付闻樱乐见其成的。
三、 自我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