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怕不怕?”孟宴臣随口问道,在他印象里,小女孩初次骑马总会有些胆怯。
孟沁摇了摇头,抿了口水,才说:“有点高,但是……还好。”她顿了顿,像是分享什么新奇发现,“坐在上面,看得好远。”
孟宴臣在她旁边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跑马场远处起伏的草坡。他难得地没有用兄长的口吻说教,只是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安静坐在那里的侧影,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仿佛能融入这片天地,又仿佛在审视着一切。
“哥,”孟沁忽然小声问,眼神里带着纯粹的好奇,“你第一次击剑的时候,害怕吗?”
孟宴臣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回想了一下:“有点。主要是怕输。”
“哦。”孟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付闻樱在不远处看着这对并无血缘关系的兄妹。孟沁对孟宴臣那种自然流露的、带着一丝依赖的询问,以及孟宴臣难得的平和回应,让她眼底深处的某种考量,稍微松动了一丝。也许,这孩子的“不寻常”,确实可以引导向对孟家有利的方向。
回家的车上,孟沁靠着车窗假寐。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不是矮小的设特兰马,而是更加高大神骏的马匹;不是规整的跑马场,而是更加广阔无垠的天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自由和……权力的味道。
她猛地睁开眼,心脏因为那短暂臆想中的速度与掌控感而微微加速。
“怎么了?”付闻樱察觉到她的动静。
“没什么,妈妈。”孟沁迅速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波澜,“就是有点累了。”
她将头轻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那份被封锁的记忆,如同深水下的冰山,偶尔会因为外界的触碰,显露出一角危险的轮廓。而孟沁,这个八岁的躯壳,正在努力扮演着一个刚刚接触马术的、有些天赋的普通孩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浮出水面的冰棱,重新按回黑暗的水底。
她不知道那冰山下究竟埋葬着什么,只本能地觉得,现在,还不是让它浮出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