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下学归来,见母亲坐于榻上,面前摊开着账簿与舆图,好奇凑近。墨兰并未避讳,拉过他,指着账簿上一处道:“嘉哥儿,你看,此处进项减少,看似亏了,但若能借此换来更大的东西,便是值得。”
她又指向舆图上标注的几处新收购的工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未来便能生出十倍、百倍的利。有时,退一步,并非怯懦,而是为了跳得更远。”
韩嘉眨着清澈的眼睛,努力理解着母亲话语中深奥的权衡与布局。墨兰并不急于让他完全明白,只是将种子埋下,让权谋的智慧,在长子心中悄然生根。
四、 边镇异动 潜流暗涌
正当墨兰专注于江淮商界布局之时,北地再传密报。
青竹面色凝重:“夫人,辽国南京道的兵马调动已基本核实,规模不小,且频繁进行小股部队的越境试探。西军那边气氛紧张,我们接触的几位军官透露,朝廷虽已严令戒备,但粮饷、兵甲补充迟缓,军中颇有怨言。那位王队正……前日于一次小规模冲突中,为救同袍,负了轻伤。”
墨兰眸光一凝。边境的弦,越绷越紧了。她沉吟片刻,道:“通过我们的渠道,给那位王队正送一批上好的金疮药和御寒衣物去,不必言明来源。同时,让我们在北地的人,加快对边境地形、关隘守备情况的绘制。通知墨松,‘守正司’的人员,可以开始以‘商队护卫’的名义,分批向北地预设据点集结,熟悉环境,但绝不可暴露身份。”
她要在风暴来临前,将触角更深地扎入北地的土壤。
五、 孕身持重 谋定后动
隆冬已至,扬州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墨兰的身子愈发沉重,双胎的负担让她时常气短,夜间也难以安枕。韩络心疼不已,政务之余,尽可能陪伴左右,府中事宜皆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夫人静养。
然而,无人知晓,在这“静养”的表象之下,兰台的中枢从未停止运转。苏娘子借着汇报“生意艰难”的名义,将市易务的渗透进展一一禀明;青竹则通过更隐秘的渠道,传递着各方情报;就连墨松,也偶尔能收到夫人通过特殊药方传递的指令。
墨兰斜倚在铺了厚厚绒毯的榻上,一手轻抚着腹中不时胎动的孩子,一手执笔,在小小的纸笺上写下精简的指令。孕身限制了她的行动,却无法束缚她的思绪。她如同一个最精密的棋手,于方寸卧榻之间,落子江淮,布局北疆,将朝廷的新法、边境的烽烟,皆化为她壮大自身的棋盘。
窗外风雪呼啸,室内暖意融融。墨兰放下笔,感受着腹中生命的活力,眼中是一片沉静的决然。
“市易法……来得正好。”她低声自语,仿佛说给未出世的孩子听,“且看为娘,如何将这夺利之法,变为我儿日后安身立命的……通天之梯。”
风雪愈急,仿佛在预示着,一个由商业与权谋交织而成的、更为庞大的网络,正在这位孕中妇人的执掌下,悄然覆盖整个江淮,并向着未知的北方,急速蔓延。
(第46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