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之内, 盛纮闻讯,跌坐椅中,半晌无言,最终化为一声长叹,不知是叹女婿命运多舛,还是叹自家被牵连的未来。海朝云更加紧了对府中下人的约束,严禁议论此事。
韩府清晖院, 墨兰听到消息时,正在临摹字帖。笔尖微微一顿,一滴墨汁落在宣纸上,迅速氤氲开一小团污迹。她放下笔,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神色莫辨。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低声自语。流放,虽保住了性命,却与政治生涯彻底告别,甚至生死难料。她想起明兰那日憔悴绝望的脸,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便被更现实的考量取代。顾家这棵大树彻底倒了,盛家难免受到波及,她需得更加谨慎,更要提醒兄长,在官场上更要步步为营,绝不能与顾廷烨再有任何明面上的牵扯。
皇宫大内, 年轻的皇帝站在暖阁窗前,望着同一场雪。身后,内侍恭敬地垂手而立。
“他……走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回陛下,已押解出京。”
皇帝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传朕旨意,澄园一应供奉,按侯府旧例减半供给,不得苛待。着太医院,定期为顾侯……为顾氏母子诊视。”
“是。”
皇帝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雪花在他深邃的眸中映出点点寒光。这一步棋,他走得险,也走得痛。但为了最终能乾坤独揽,有些代价,必须付出。有些忠臣,必须暂时委屈。
顾廷烨被流放了。
带着罪臣之名,踏上了前往苦寒之地的漫漫长路。
留给明兰的,是一个摇摇欲坠的侯府空壳,一个尚在襁褓、病弱的孩儿,以及汴京无数双或同情、或嘲讽、或虎视眈眈的眼睛。
曾经的荣耀与风光,如同镜花水月,消散在这场寒冬的风雪之中。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希望,又在哪里?明兰不知道,她只知道,为了那句“活下去,等我”,她必须咬牙撑住,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她也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