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太后身边掌事嬷嬷的到来,如同在盛家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上,又投下了一颗来自权力顶端的石子。
嬷嬷并未久留,送上几匹宫内新贡的霞光锦并几样精巧宫花后,便言笑晏晏地提出想见见府上的姑娘们,“太后娘娘常念及盛家家风清正,教女有方,特让老奴瞧瞧,回去也好学给娘娘听,让娘娘也欢喜欢喜。”
老太太心知肚明,这是太后在亲自审视、评估盛家的女儿,尤其是处于议亲风波中心的墨兰与明兰。她不动声色,命人将如兰、墨兰、明兰皆唤至寿安堂。
三位盛家姑娘娉娉婷婷而来,依礼拜见。如兰依旧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与耿直;墨兰沉静从容,举止间自带一股书卷清气与不易察觉的锋芒;明兰则是最为温婉柔顺的模样,低眉顺目,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嬷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缓缓扫过,尤其在墨兰和明兰身上停留了片刻,笑容愈发和蔼,说了些“果然个个都是好的”、“盛老夫人好福气”之类的场面话,但那双历经宫闱沉浮的眼睛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临行前,嬷嬷似是无意般对老太太提了一句:“太后娘娘近日凤体违和,倒是顾侯爷举荐的一位太医,用药颇为对症。顾侯爷……当真是忠心体国,连这等小事都惦记着娘娘。”
这话听着是夸赞,但落在老太太和有心人耳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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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深宫暗涌 帝后之忧
福宁殿偏殿内,年轻的新帝赵宗实眉宇紧锁,对面坐着温婉的沈皇后。
“官家,母后那边……”沈皇后轻声开口,眼底带着忧虑。
赵宗实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太医署的事,朕已知晓。廷烨举荐太医,本是分内之事,母后却特意在朕面前提了一句,说顾侯‘有心了’。”他冷笑一声,“朕这母亲,何时真正放心过朕?连朕身边仅有的几个得力之人,她都要时时敲打!”
沈皇后沉默片刻,柔声劝道:“母后也是为国事操劳,官家还需耐心些。只是顾侯如今身处漩涡中心,他求娶盛家女之事,只怕也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赵宗实目光一凝:“盛家?那个刚出了进士,女儿又被韩家看中的盛家?”
“正是。韩家是母后一向倚重的清流,而顾侯求娶盛家六女……”
赵宗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廷烨此举,是想拉拢盛家?还是想借此向朕表明他并无结党之心?”他长叹一声,“朕登基以来,名为天子,实则处处受制。母后垂帘,旧臣盘踞,廷烨作为朕手中最锋利的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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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孤臣抉择 暗夜独行
宁远侯府书房,烛火摇曳。顾廷烨听着石头的禀报,面容冷峻。
“太后这是要提醒盛家,提醒所有人,我顾廷烨是她也能‘用’的人?”他语气平淡,指尖却已掐入掌心。
石头低声道:“侯爷,盛家是清流门户,最怕卷入权力倾轧。太后这一手,怕是想要盛家知难而退……”
“会。”顾廷烨斩钉截铁道,“但她低估了我,也低估了盛明兰。”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挺立的青松,声音低沉如铁:“我顾廷烨从烂泥中爬起,什么没经历过?御笔勾名、曼娘背叛、战场生死……还会怕这区区的政治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