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锦旗,你还认识吗?”陈谨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当年你离开古县时,百姓们自发来送你,把这面锦旗交到你手里,说‘林书记,我们信你’。可你呢?你用他们的信任,换来了什么?换来了石水波的好处,换来了你女儿的海外公寓,换来了你弟弟的债务清零,却把百姓的疾苦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晓看着照片上的自己,眼泪流得更凶了。那些记忆,像是被封存了很久的电影,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古县的老街,百姓们淳朴的笑脸,商户们递来的红枣和花生,还有那面鲜红的锦旗……她想起自己当年蹲在小吃铺里,听陈秀莲哭诉生意的难处,想起自己熬夜整理民生诉求,想起自己在大会上说“绝不辜负百姓的信任”。
“我……”林晓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辩解,在这些铁证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不是不知道,”陈谨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悲悯,“你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你被家庭的压力压垮了,被权力的诱惑冲昏了头脑,被吴亦天和石水波一步步拉进了泥潭。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以为‘免责协议’能保护你,以为这些赃款能让你和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可你错了,林晓,大错特错。”
他走到林晓面前,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不是用来谋取私利的工具。你忘了自己的初心,忘了纪检干部的使命,忘了那些信任你的百姓。你以为你对不起的是我,是你的家人,可你最对不起的,是那些被你辜负的百姓,是你自己当年的誓言。”
林晓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哭声压抑而绝望,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悔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我错了……”她哽咽着,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我真的错了……”
陈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孙阳站在一旁,眼圈也红了。
哭了很久,林晓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放下手,眼睛红肿,脸上布满了泪痕。“那些钱,”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石水波给的一百万,我让弟弟还了一部分债务。公寓,我女儿已经住进去了。海外账户的五百万,我……”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又开始闪烁,像是在犹豫什么。
“五百万怎么了?”陈谨追问,“钱去哪里了?”
林晓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我把钱转到了我母亲的名下,存在了海外的银行。我想,等我退休了,就带着母亲和女儿去国外生活,远离这些是非。我以为……我以为不会被发现的。”
“不会被发现?”陈谨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你是纪委书记,应该比谁都清楚,腐败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可你忘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组织的监督是无处不在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林晓,事到如今,你还在隐瞒。那五百万,真的只是存在你母亲名下吗?还是说,你还有其他的同伙,还有更多的赃款没有交代?”
林晓的身体又是一僵,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她看着陈谨,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留置室的灯光依旧刺眼,映照着林晓苍白而绝望的脸。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可内心深处,还有一丝侥幸,还有一个不愿触碰的秘密。
陈谨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心里清楚,她还没有完全坦白。但他也知道,防线一旦突破,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你再好好想想吧。”陈谨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女儿,想想那些被你辜负的百姓,你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也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说完,陈谨转身走出了留置室。孙阳跟在后面,临走前,看了一眼林晓,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留置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留下林晓一个人。她趴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桌上的文件。五百万赃款的真正去向,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她知道,这个秘密,终究是藏不住的。可一旦说出来,等待她的,将是更严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