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医院的普通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李哲的病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穿着浅蓝色病号服，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床头柜上放着一束向日葵，是专案组同事昨天送来的，花瓣朝着阳光，像一团燃烧的小火苗。
陈谨和林晓走进病房时，李哲正拿着手机，翻看网友们拍摄的“滨海河变清”的照片。看到他们进来，他立刻放下手机，挣扎着想坐起来：“陈主任，林姐，你们来了！”
“别着急，慢慢躺好。”陈谨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记忆都清晰了？”
李哲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激动：“都想起来了，从第一次发现远盛偷排，到被他们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怕再忘了，还特意写了下来。”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笔记本，递了过去。
林晓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工整却带着颤抖：“2023年9月15日，夜班回家，路过滨海河，闻到刺鼻的臭味，看到远盛园区排污口在排黑水……”
“那天晚上我本来要去接夜班的妻子，路过园区后门时，闻到一股怪味，比平时的化工味更重。”李哲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在回忆一场漫长的噩梦，“我绕到排污口，看到黑色的污水顺着暗渠流进河里，水面上还飘着泡沫，当时就用手机拍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直接举报？”林晓问道。
“我举报了！”李哲的情绪有些激动，“第二天就去了环保局，接待我的人说会调查，可等了半个月都没消息。后来我才知道，是周伟把我的举报材料压下来了。”他叹了口气，“我不甘心，就开始每天晚上去蹲点，拍了更多照片和视频，还找了下游村庄的村民，收集他们受污染的证据。”
陈谨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追问道：“高明远是怎么发现你的？”
“10月10号那天，我在园区外的小树林里拍视频，被他们的保安发现了。”李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上面写着‘别多管闲事，不然让你全家消失’。我知道是高明远干的，可我没怕，反而觉得更要把他们的罪行曝光。”
他顿了顿，喝了口水，继续说道：“10月12号凌晨，我听说他们又要偷排，就提前躲在排污口附近的草丛里。这次不仅拍到了污水，还拍到了高明远和张彪，听到他们说‘把监控关了，出了事我来摆平’——就是你们恢复的那段视频。”
“拍完视频后，你做了什么？”陈谨追问。
“我想把视频发给省环保厅，可还没发送，就被张彪的人抓住了。”李哲的身体微微发抖，“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废弃的仓库，打了我一顿，逼我删了视频。我假装删除，其实把核心文件存在了云端。他们见我‘听话’，就把我放了，还警告我再敢多事，就杀了我。”
林晓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声音带着心疼：“那10月19号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沿河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