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8.8.1,07:30
地点:重启避难所·科研中心主控室
金属穹顶的冷光垂直洒落,映在季勃达眼底,折射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他双手撑在主控台边缘,指节微微泛白,目光死死钉在全息投影的三维人体模型上——模型周身缠绕着淡紫色的能量纹路,像血管般蔓延,却在左肩、后腰两处出现明显的断裂,红色警报灯在断裂处急促闪烁。
“最后3名排斥反应患者的体征数据。”季勃达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老张攥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屏幕上的曲线剧烈波动,像濒死挣扎的心电图:“季队,编号734、819、952,维度能量适配率持续低于70%,细胞出现轻微维度撕裂,精神力波动幅度超过安全阈值3倍,医疗组已经注射了稳定剂,但效果只能维持4小时。”
季勃达抬手按在眉心,脑海里浮现出第73章结尾时避难所地基完工的场景——紫金色的能量网稳稳锁定陨石地基,当时以为是阶段性胜利,现在才知道,维度融合的硬仗才刚刚打响。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主控台上快速滑动,调出维度融合技术的原始代码:“把第二次人体转化的失败数据调出来,对比这三个人的基因序列,找共性。”
“已经对比过了!”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三人都有罕见的基因片段缺失,这种缺失会导致维度能量在体内循环时出现断层,之前的技术方案里没考虑到这种极端情况。”
“没考虑到,就补。”季勃达的目光扫过主控室里忙碌的科研人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眼底却燃着不灭的光。他们是从地球逃出来的底层幸存者,是机械师、程序员、医生,是曾经在市井里挣扎求生的普通人,现在却要扛起修复人类基因缺陷、适配宇宙维度的重任。
他调出超神学院系统面板,在心里默念:“系统,解析基因片段缺失与维度能量循环的关联,生成优化方案。”
“系统提示:正在解析,预计耗时12小时。解析期间需提供更多基因样本数据,建议采集3名患者的骨髓造血干细胞进行深度测序。”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季勃达立刻转身:“医疗组,立刻采集734、819、952的造血干细胞,1小时内送到测序实验室,优先级最高。”
通讯器里传来医疗组组长的回应,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收到,季队。但患者现在意识模糊,抗拒穿刺,需要强制约束吗?”
季勃达顿了顿,想起这三个人的资料——734是个28岁的机械师,曾经在地下堡垒里徒手修复过机甲核心;819是位56岁的老医生,逃亡路上救过不下20人;952是个刚满20岁的女孩,擅长破译加密信号。他们不是数据,是活生生的人,是文明延续的火种。
“不用强制。”季勃达的声音柔和了些许,“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步,过了这关,就能在宇宙里活上亿年,就能看到新宇宙的太阳。我现在过去。”
时间:2018.8.1,09:00
地点:重启避难所·医疗舱
医疗舱的淡蓝色光线笼罩着三张病床,734蜷缩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床单,额头渗满冷汗,嘴里喃喃自语:“疼……骨头缝里都疼……我是不是要变成怪物了……”
819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却还在安抚身边的952:“别怕,小丫头,季队和科研组会有办法的,我们都能活下来。”
952埋在被子里,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她是幸存者里最年轻的一批,从地球逃出来时才12岁,在宇宙里漂泊了11年,以为找到避难所就能安稳,却没想到还要承受维度转化的痛苦。
季勃达走进医疗舱,脚步放得很轻。金属地板的凉意透过作战靴传来,让他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他走到734床边,弯腰看着他:“我知道疼,维度能量在重塑你的身体,就像把骨头拆了再拼起来,肯定不好受。但这不是变成怪物,是进化,是能在宇宙轮回里活下去的资本。”
734缓缓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季队,我信你……但我怕……我怕我撑不住,怕我变成废人,拖累大家。”
“你不会。”季勃达蹲下身,目光与他平视,“你徒手修复机甲核心的时候,没怕过齿轮咬断手指;我们被官方巡逻队围堵的时候,没怕过枪林弹雨。现在这点疼,打不倒你。”
他转头看向952,声音放柔:“小丫头,还记得你破译Eto密档的时候吗?你说你能从乱码里找到规律,现在维度能量的规律,我们也能找到。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952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眼睛红肿:“季队,真的能好吗?我不想死……”
“能。”季勃达的语气异常坚定,“我向你保证,我们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他站起身,对医疗组组长点头:“现在采集干细胞,我在这陪着他们。”
穿刺针缓缓刺入皮肤,734咬紧牙关,没再发出一声痛呼;819闭上眼睛,默默承受;952紧紧抓着季勃达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衣服里。季勃达站在病床边,一动不动,像一尊沉稳的雕像。他知道,此刻的陪伴,比任何技术方案都重要。
窗外,高维能量区的紫金色光芒透过避难所的观测窗洒进来,映在医疗舱的墙壁上,忽明忽暗。远处的宇宙深处,一颗恒星正在缓慢坍缩,释放出微弱的引力波,被避难所的监测设备捕捉到,屏幕上闪过一行淡蓝色的提示:“检测到恒星坍缩信号,距离1200光年,无威胁。”
宇宙依旧冰冷残酷,黑暗森林的阴影无处不在。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在宇宙的洪流里挣扎求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时间:2018.8.15,14:00
地点:重启避难所·科研中心测序实验室
连续两周,季勃达几乎吃住都在科研中心。眼底的血丝越来越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身上的作战服沾了不少油污和营养液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在意。
测序实验室里,全息投影上显示着3名患者的基因序列图谱,与正常维度融合体的图谱并列对比,缺失的基因片段被标红,像一道狰狞的伤口。系统生成的优化方案已经出来,核心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填补缺失的片段,再用高维能量晶体的提取物激活新基因,让维度能量能在体内完整循环。
“基因编辑的成功率有多少?”季勃达看向负责基因工程的李博士,她眼底布满血丝,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却依旧精神紧绷。
“理论成功率85%。”李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高维能量晶体提取物的激活剂量很难控制,剂量太低,基因无法激活;剂量太高,可能会导致基因变异,后果不堪设想。”
“做模拟实验。”季勃达立刻拍板,“用动物基因样本,从最低剂量开始测试,每小时记录一次数据,我要最精准的剂量范围。”
“已经在做了。”李博士调出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十组实验数据,“这是过去三天的模拟结果,最佳剂量范围初步锁定在0.3-0.5微克,但不同基因样本的适配性有差异,需要针对3名患者的基因进行个性化调整。”
季勃达点头,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实验数据,指尖在主控台上敲击,调出高维能量晶体的纯度报告:“晶体纯度提升到99.9%,减少杂质对基因的干扰。科研组分成两班,24小时轮班,务必在一周内完成个性化方案。”
“明白!”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是罗辑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季勃达,来一趟观测室,有异常。”
季勃达心里一紧,立刻起身:“怎么了?”
“观测到一艘外星飞船,距离我们1.5光年,正在向高维能量区靠近,初步判断是维度探测船。”
季勃达的脚步顿住,后背瞬间渗出冷汗。高维能量区是他们的最后据点,一旦暴露,黑暗森林打击会瞬间降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启动全维度伪装,关闭所有对外能量信号,让机甲护卫队进入一级戒备,隐藏在避难所外围陨石带里,不准主动暴露。”
“已经做了。”罗辑的声音传来,“但对方的探测精度很高,已经扫过我们所在的区域一次,虽然没发现异常,但他们正在减速,似乎要进行详细探测。”
季勃达快步走向观测室,心里翻江倒海。维度融合技术还没完善,3名患者还在承受痛苦,现在又遭遇外星文明探测,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对方的文明等级?有没有武器信号?”
“初步判断是中级文明,没有武器信号,应该是单纯的探测船。”罗辑的声音沉稳了些,“但中级文明也具备跨星系打击能力,一旦发现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2018.8.15,15:00
地点:重启避难所·观测室
观测室的巨大屏幕上,一艘梭形飞船正缓慢航行在宇宙中,通体银灰色,表面覆盖着复杂的能量纹路,尾部喷射出淡蓝色的离子流。飞船周围释放出一道道探测波,像蜘蛛网般蔓延,扫过避难所所在的陨石群。
季勃达站在屏幕前,目光死死盯着飞船的轨迹,大脑飞速运转。这艘外星飞船的航线很诡异,不是直线航行,而是沿着高维能量流的轨迹蜿蜒前进,显然是冲着高维能量区来的。
“他们在采集高维能量数据。”罗辑指着屏幕上的探测波图谱,“探测波的频率和高维能量的波动频率高度吻合,应该是在绘制能量分布图。”
“多久会离开?”季勃达问道。
“不好说。”罗辑摇头,“高维能量区很大,他们的探测速度很慢,可能需要一个月,甚至更久。”
一个月。季勃达的心沉了下去。科研组需要一周时间完成基因编辑方案,3名患者的维度转化还需要至少两周的适配期,这一个月里,他们必须保持绝对静默,不能有任何能量泄漏。
“通知所有部门,进入静默状态。”季勃达的声音冰冷,“科研组降低实验设备功率,医疗舱关闭非必要生命体征监测,生态系统维持最低能耗,所有人禁止随意走动,通讯改用有线传输,不准使用任何无线信号。”
“已经通知下去了。”罗辑点头,目光看向季勃达,“维度融合技术那边,不能停吧?”
“不能停。”季勃达语气坚定,“哪怕冒着风险,也要尽快完成。我们不能永远躲着,只有掌握了完整的维度融合技术,才能真正在宇宙里立足。”
他转头看向屏幕上的外星飞船,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这些外星文明,和三体人一样,和那些发动黑暗森林打击的文明一样,都是宇宙里的掠夺者,他们探测高维能量,无非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技术,争夺生存资源。
宇宙就是一座巨大的丛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这些从地球逃出来的幸存者,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比任何人都谨慎,比任何人都强大。
时间:2018.9.10,08:00
地点:重启避难所·科研中心基因实验室
经过三周的奋战,个性化基因编辑方案终于完成。734、819、952的造血干细胞在培养舱里完成编辑,注入了精准剂量的高维能量晶体提取物,正缓慢分化出新的细胞。
季勃达站在培养舱外,看着里面悬浮的干细胞团,淡紫色的能量纹路在细胞间流转,完整而稳定。老张擦了擦额头的汗,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季队,成功了!编辑后的基因序列与维度能量的适配率达到98%,细胞分化正常,没有出现变异。”
季勃达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紧绷了三周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许。他抬手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辛苦大家了。准备移植,医疗组那边做好准备。”
“收到!”
就在这时,通讯器传来观测组的消息:“季队,外星探测船开始撤离,正在向宇宙深处航行,已经离开高维能量区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