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态告警与登船乱象(1 / 2)

时间:2007年11月1日 上午9:20-11月15日 下午18:50

地点:城郊废弃工厂地下堡垒,“苟命号”飞船装配区、生态循环舱、登船通道

9:20,地下堡垒深处的震动还未完全消散。

季勃达踩着满地未清理的金属碎屑,快步冲进“苟命号”飞船主体装配区,靴底与钢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头顶的临时照明灯忽明忽暗,投射出机甲残骸与飞船框架交错的诡异影子,空气中弥漫着焊接烟尘与冷却剂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味。

“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目光死死锁在飞船中部的生态循环舱方向——那里正传来断断续续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在舱体表面疯狂闪烁,像濒死者的脉搏。

老周满头大汗地从舱门钻出来,防护服的袖口被高温烧出焦黑的破洞,脸上沾着油污,手里攥着的监测仪屏幕上,氧气浓度曲线正呈断崖式下跌。“季哥,氧气循环泵出问题了!三号滤芯堵塞导致气流紊乱,现在舱内氧气浓度已经跌到18%,再往下掉,别说载人航行,设备都得停机!”

季勃达的心猛地一沉。18%,已经低于人类正常生存的临界值,而“苟命号”的生态系统需要支撑2000人长期密闭生存,氧气循环是命脉中的命脉。他没多废话,侧身钻进狭窄的舱门,一股沉闷的热浪扑面而来,混杂着塑料烧焦的异味。

舱内管线纵横交错,蓝色的冷却液顺着破裂的管道滴答作响,落在金属地板上凝结成细小的冰粒——低温循环系统也受到了牵连。季勃达弯腰贴近循环泵,指尖触碰到外壳时传来滚烫的触感,他迅速缩回手,指甲缝里残留的油污被烫得冒烟。

“零,解析故障根源,给出应急修复方案。”他在脑海中默念,超神学院系统的虚拟界面瞬间在视网膜上展开,绿色的数据流飞速滚动,像瀑布般冲刷着故障节点。

【系统提示:三号滤芯被金属碎屑与高维能量残留混合物堵塞,泵体叶轮磨损严重,低温循环管路破裂长度约3.2厘米,建议优先更换滤芯与叶轮,临时封堵管路漏洞,同步启动备用氧气发生器维持浓度。】

“备用发生器功率够吗?”季勃达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拆滤芯固定螺栓,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螺栓因高温粘连,拧动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

“最大功率只能维持20%的供氧,撑不了两小时!”老周跟在后面递过工具,声音里带着焦虑,“而且备用滤芯只剩最后三个,都是从废旧空间站设备上拆下来的,能不能适配还不一定!”

季勃达没吭声,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泵体上,瞬间蒸发成白雾。他清楚,现在没有试错的时间——水滴已经在太阳系外围加速,留给他们的启航窗口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每一个故障都可能成为压垮整个逃亡计划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发力,螺栓终于应声松动,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拧了下来。取下堵塞的滤芯,里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金属碎屑,混杂着一层淡紫色的粘稠物质,正是上次从高维能量区采集到的残留,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造成堵塞。

“让科研组立刻分析这东西的成分,想办法解决吸附问题,下次航行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情况!”季勃达把滤芯扔给身后的助手,接过新的滤芯精准地嵌入卡槽,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老周,你带人处理管路漏洞,用应急密封胶封堵,同时启动备用发生器,优先保障驾驶舱和核心能源区的供氧!”

“明白!”老周攥着密封胶枪,转身就冲向外围,脚步踉跄着差点撞到管线。

舱外的警报声依旧刺耳,季勃达盯着监测仪上缓慢回升的氧气浓度,紧绷的神经丝毫没有放松。他知道,生态系统的故障只是冰山一角,这艘由废旧设备拼凑、模块化组装的飞船,处处都是隐患,就像用胶带粘起来的纸船,随时可能在宇宙的风浪中散架。

就在这时,装配区入口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伴随着桌椅倒塌的巨响,打破了抢修的紧张氛围。

季勃达眉头紧锁,起身冲出生态循环舱,刚走到通道口,就看到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有人手里挥舞着扳手,有人死死拽着对方的防护服,谩骂声、嘶吼声此起彼伏,混乱得像菜市场。

“都住手!”他厉声喝道,声音像惊雷般炸响,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能量手枪上——那是系统解锁的初级武器,威力不大,却足够震慑人心。

争吵的人群瞬间僵住,动作不约而同地停下,纷纷转头看向季勃达,眼神里带着愤怒、恐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喘着粗气,指着对面瘦高个的机械师骂道:“季哥,这孙子故意刁难我们!我们组负责的登船通道踏板安装,明明符合标准,他非说强度不够,不让通过验收,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瘦高个机械师涨红了脸,反驳道:“什么叫故意刁难?踏板要承受机甲的重量,现在的焊接强度连普通人都撑不住,真到了太空,一脚踩空掉下去怎么办?出了事故谁负责!”

“负责负责,你就知道负责!”壮汉急得跳脚,眼眶通红,“水滴都快到地球了,我们现在每分每秒都在跟死神赛跑,哪有时间抠这些细节?能凑合用就行!”

“凑合用?”瘦高个冷笑一声,“到了宇宙里,任何一个细节失误都是灭顶之灾!你以为是在地球上修拖拉机吗?”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动手,周围的人分成两派,有人劝架,有人煽风点火,原本紧张的抢修氛围被彻底搅乱。

季勃达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太清楚这种情绪的蔓延有多可怕——随着启航时间临近,幸存者们的恐慌感越来越强烈,焦虑、暴躁、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像病毒一样在社群里扩散,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内讧。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壮汉挥舞的手腕,手指用力,壮汉疼得龇牙咧嘴,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强度不达标,就是不能过!”季勃达的声音冰冷,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不是在搭积木,是在造逃亡的船!现在偷工减料,到了太空,就是全员陪葬!”

壮汉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季勃达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季哥,我不是想偷工减料,我是急啊!”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里的怒火渐渐被恐惧取代,“我老婆孩子还在地面上等着登船,要是因为这点破事耽误了启航,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所有人的伪装,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有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不停颤抖;有人靠在墙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我们能逃掉吗?说不定根本走不了……”

季勃达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松开壮汉的手腕,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坚定:“我知道大家急,但越是急,越不能乱。通道踏板的强度必须达标,我让科研组半小时内给出强化方案,机械组全力配合,加班加点整改,耽误的时间,我们从其他环节里抢回来!”

他看向瘦高个机械师:“你负责监督整改,每一个焊点都要亲自检查,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又转向壮汉:“你带人去搬运备用钢材,优先保障通道整改,你的家人,我保证会安全送上船,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按时启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妥协,壮汉捡起扳手,闷声说了句“对不起”,瘦高个也抿了抿嘴,点了点头。人群渐渐散去,争吵声消失了,只剩下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重新恢复了忙碌而紧张的氛围。

季勃达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的怒火褪去后,只剩下深深的疲惫。2000人,来自不同的行业,有着不同的背景和诉求,要把这样一群人拧成一股绳,太难了。尤其是在末日阴影的笼罩下,恐惧会放大每个人的私心和戾气,稍有不慎,整个社群就会分崩离析。

“季哥,登船演练的方案出来了,你看看。”王浩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计划书,脸上带着为难,“按照分组,2000人分10批次登船,每批次200人,预计需要8小时,但刚才模拟了一下,第一批次就乱成一团,有人插队,有人携带违禁物品,还有人因为害怕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季勃达接过计划书,目光快速扫过,眉头皱得更紧。登船秩序是启航前的最后一道关卡,一旦混乱,不仅会耽误时间,还可能引发踩踏、设备损坏等严重事故。他想起刚才的争吵,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普通人在末日面前的脆弱,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把护卫队分成10组,每组20人,分别守住10个登船通道,严格按照名单核验身份,违禁物品一律没收,不肯配合的,强制带离待登区。”季勃达的语气重新变得强硬,“另外,让罗辑出面,给所有人做一次动员,他是面壁者,说话比我有分量,能稳住人心。”

王浩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季勃达叫住。“告诉罗辑,不用讲太多大道理,就说清楚,现在的每一次混乱,都是在把我们自己推向死亡,想活着,就必须遵守秩序。”

“明白。”

看着王浩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季勃达走到装配区的观测窗前,掀开遮光布的一角,看向地面的方向。透过厚厚的混凝土层,他仿佛能看到地面上的景象——城市里依旧车水马龙,人们像往常一样上班、购物、闲聊,没人知道,末日的阴影已经笼罩在头顶,水滴正以光速穿越星际,即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预警信息,视网膜上的虚拟界面瞬间变红。

【系统提示:检测到地面有官方巡逻队活动,距离地下堡垒入口约3公里,疑似进行区域排查,伴随低频雷达扫描。】

季勃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官方排查,这是他们最担心的情况——地下堡垒的伪装虽然隐蔽,但低频雷达扫描有可能穿透表层土壤,探测到地下的大型金属结构。

他立刻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低沉而急促:“各小组注意,启动一级隐蔽预案!关闭所有非必要设备,切断外部能量信号,地面伪装组立刻前往入口区域,铺设电磁屏蔽层,务必确保雷达扫描无异常!”

对讲机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声,整个地下堡垒瞬间进入紧急状态,原本嘈杂的装配区变得鸦雀无声,只有应急指示灯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要凝固成实体。

季勃达快步走向监控室,沿途的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低头加快脚步,没有人敢说话,只有靴底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像潜行的猎物。监控屏幕上,地面巡逻队的身影清晰可见——五辆军用越野车,搭载着雷达探测设备,正沿着废弃工厂的外围缓慢行驶,车灯在荒草中扫过,留下一道道刺眼的光线。

“伪装组到位了吗?”季勃达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已经到位,正在铺设屏蔽层,预计还有5分钟完成。”监控员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死死盯着雷达监测仪的屏幕,上面的波形曲线平稳跳动,暂时没有出现异常。

5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季勃达的目光在巡逻队和监测仪之间来回切换,心脏狂跳不止,耳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他知道,一旦被发现,等待他们的将是军方的围剿,2000人的逃亡计划会瞬间化为泡影,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巡逻车在工厂入口处停下,两名士兵下车,拿着探测器走进荒草丛,脚步越来越近。监控屏幕上,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他们腰间的枪支反光。

季勃达的手按在对讲机上,指尖微微颤抖,随时准备下达战斗指令——虽然他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监测仪上的波形突然出现轻微波动,随后又迅速恢复平稳。伪装组传来消息:“屏蔽层铺设完成,成功干扰雷达信号!”

季勃达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防护服粘在身上,冰凉刺骨。他看着屏幕上的巡逻队在入口处徘徊了几分钟,探测器没有任何反应,最终上车离开,车灯的光线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地。

“呼——”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丝,却又立刻重新绷紧。

生态系统故障、登船秩序混乱、官方排查威胁,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悬在头顶。而时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水滴的航行倒计时越来越近,他们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充满了死亡的威胁。

季勃达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2000名幸存者的脸——有老周这样的科研人员,有王浩这样的护卫队员,还有老人、孩子,他们把生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疲惫被深深埋藏在眼底,只剩下坚定的决绝。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各小组注意,排查解除,恢复抢修工作,生态循环舱必须在今晚零点前修复完毕,登船演练明天上午重新启动,所有人加班加点,没有退路,只能前进!”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划一的回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