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7月26日,上午10:0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大厅
金属穹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淡白色的光线在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上投下斑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粉尘味、机油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我靠在大厅角落的金属支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强殖装甲的腕部接口,蓝色的能量指示灯每隔三秒闪烁一次,像极了末日倒计时的节拍。
核心大厅是地下堡垒的中枢区域,原本是废弃工厂的地下仓库,被我们用三天时间粗略改造:地面铺了层临时防滑垫,四周靠墙摆放着拼接的金属货架,上面堆着压缩饼干、矿泉水和拆解的设备零件,正中央搭建了一个简易高台,全息投影设备的线缆杂乱地拖在地上,连接着角落的发电机,嗡嗡的运转声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
“季哥,人到齐了。”赵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他刚完成对首批五名幸存者的最后一轮身份复核,眼底布满红血丝。
我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大厅中央的五个人,他们站得松散,眼神里满是警惕与不安。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年龄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穿着沾满污渍的工装,手里紧紧攥着随身的背包,像是随时准备逃离。
“各位,欢迎来到这里。”我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大厅里清晰回荡,刻意压低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首先自我介绍,我叫季勃达,是这个避难所的组织者。你们能通过暗网的三层暗号筛选、背景审查,证明你们要么有过人的技能,要么有足够的警惕性——这两样,都是末日里活下去的必需品。”
话音刚落,站在最左边的男人率先开口,他留着寸头,手臂上有明显的机械伤痕,眼神锐利如刀:“别废话了,我们来这里不是听你画饼的。你说的末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破地方又能躲什么?”
他叫马坤,暗网资料显示是顶尖机械师,曾参与过军工设备维修,因得罪高层被辞退,辗转在黑市谋生。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没有丝毫意外,只是抬了抬手腕,激活全息投影设备。
淡蓝色的光影瞬间在大厅中央亮起,先是地球的三维模型,然后画面飞速切换,红岸基地的模糊照片、Eto组织的隐秘符号、杨冬自杀的新闻截图,最后定格在水滴的模拟影像上——那颗光滑如镜面的球体,在黑暗的宇宙背景下,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2007年,三体文明的先遣探测器‘水滴’,正在以光速向太阳系驶来,预计2009年1月抵达地球。”我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三体人,科技水平远超人类,他们的目标是占领地球,灭绝人类文明。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目前唯一能避开智子监控、避开Eto追踪的避难所。”
“智子?Eto?”站在中间的女人皱起眉头,她叫林薇,是航天工程师,曾参与过卫星研发项目,语气里满是怀疑,“这些都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吧?季先生,我们是来寻求庇护的,不是来听你讲玄幻故事的。”
“科幻?”我冷笑一声,抬手在全息投影上轻点,画面切换到一段加密视频,是我从Eto密档里破解的片段——一群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对着三体星系的方向跪拜,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背景里是正在组装的诡异设备。“这是三天前截获的Eto秘密集会视频,他们是三体人的走狗,正在协助三体人清除人类中的反抗力量。你们觉得,这也是科幻?”
大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应急灯闪烁的频率似乎变快了,光线忽明忽暗间,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马坤的眉头拧成一团,眼神里的锐利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动摇;林薇抿着嘴唇,目光死死盯着投影里的Eto成员,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开口,他叫陈默,是材料学家,说话慢条斯理,却带着极强的逻辑性,“这地下堡垒看起来简陋不堪,既没有完善的防御系统,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我们凭什么相信,这里能挡住你说的‘水滴’?”
“挡不住。”我直截了当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水滴的威力,足以在一小时内摧毁人类所有舰队,这座堡垒在它面前,和纸糊的没区别。我们留在这里,不是为了对抗,是为了隐藏——隐藏到我们造出能逃离太阳系的飞船,然后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逃离太阳系?”最右边的女人惊呼出声,她叫苏晴,是生物学家,负责生态系统搭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根本不可能!人类目前的航天技术,连飞出太阳系都要几十年,更别说建造能承载多人的逃亡飞船!”
“以前不可能,不代表现在不可能。”我侧身让开身后的金属货架,上面摆放着强殖装甲的核心部件和初级机甲的设计图,“我手里有超越当前时代的技术,能造出维度折叠引擎,能打造全维度伪装的飞船。而你们,马坤的机械维修能力、林薇的航天知识、陈默的材料研发、苏晴的生态搭建,还有你——”
我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男人身上,他叫张磊,是能源工程师,擅长能量转化,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你的能源优化技术,都是建造飞船不可或缺的环节。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是抱团苟命。”
我抬手激活强殖装甲的基础层,淡蓝色的能量流光从腕部接口蔓延,覆盖整个手臂,金属质感的装甲贴合皮肤,发出轻微的机械咬合声,能量值在腕部显示屏上跳动到7点。“这是强殖装甲,能强化体能、抵御冲击,是我用特殊技术制造的,你们可以感受一下。”
马坤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想要触摸装甲,却被我侧身避开。“别碰,能量不稳定,容易误伤。”我语气平淡,“我展示这些,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让你们明白,我有能力带你们活下去——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绝对信任我,服从安排。”
“绝对信任?”马坤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里的狂热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我们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这些技术是从哪来的,凭什么让我们把命交给你?”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点燃了众人的疑虑。林薇立刻附和:“没错,你的身份、你的目的,我们一无所知。暗网里的信息真假难辨,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避难的幌子,想利用我们的技术?”
“利用?”我嗤笑一声,眼神骤然变冷,“现在的情况是,我给你们提供庇护所、提供活下去的机会,而你们,需要用技能换取生存资格。如果觉得不可信,现在就可以走,我会给你们足够的物资,确保你们离开后不会泄露这里的位置——但我敢保证,离开这里,你们活不过三个月。”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应急灯突然闪烁得剧烈起来,光线暗了下去,又猛地亮起,照亮每个人脸上的挣扎。苏晴的嘴唇微微颤抖,看向门口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犹豫;张磊依旧沉默,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靠回金属支架,任由他们内心挣扎。我清楚,信任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尤其是在末日阴影下,每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想要打破这层壁垒,需要的不是说服,是现实的压迫。
时间:2007年7月26日,中午12:3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大厅
发电机的运转声突然变得急促,应急灯彻底熄灭,大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全息投影设备还在苟延残喘,发出微弱的蓝光,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惨白如纸。
“怎么回事?停电了?”马坤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伸手摸索着身边的货架。
“别慌!”赵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束,“发电机过载,我去重启,三分钟就好!”
光束在大厅里扫过,我注意到苏晴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她紧紧抓住身边林薇的胳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陈默推了推眼镜,试图在黑暗中找到支撑点,却不小心碰倒了货架上的零件盒,金属零件滚落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咔哒”声从大厅深处传来,像是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什么声音?”林薇猛地绷紧身体,声音里带着恐惧,手电筒的光束立刻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那是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口,黑暗幽深,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嘴。
“咔哒……咔哒……”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几分,还夹杂着一丝沉闷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通道里缓慢移动。
苏晴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她下意识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货架,矿泉水瓶滚落的声音打破了紧绷的寂静。“有……有东西在里面?”
马坤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扳手,眼神警惕地盯着通道口:“谁在里面?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那诡异的机械声还在继续,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从黑暗中逼近。我缓缓站直身体,激活强殖装甲的感知模块,蓝色的能量波扩散开来,覆盖整个大厅及通道入口,却没有探测到任何生命信号,只有金属结构的微弱震动。
“不是活物。”我沉声说道,语气依旧冷静,却握紧了拳头,强殖装甲的能量值提升到8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是机械故障,或者是结构松动引发的异响。”
“你确定?”马坤的声音带着怀疑,手里的扳手握得更紧了,“这声音怎么听都像是有人在拆东西。”
“我的感知模块能探测到十米内的任何生命体征,包括昆虫。”我迈步走向通道口,手电筒的光束跟随着我,照亮了通道内壁的裂缝,“赵磊,重启发电机后,立刻带工具过来,我们去排查一下。”
“好!”赵磊的声音从发电机方向传来,伴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应急灯终于重新亮起,淡白色的光线驱散了黑暗,却没能完全驱散大厅里的恐慌氛围。
我站在通道口,光束照亮了陡峭的台阶,台阶上散落着碎石和灰尘,通道深处一片漆黑,那“咔哒”声已经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通道深处的金属结构在轻微震动,这不是错觉。
“先解决信任问题,再排查异响。”我转身回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过五名幸存者,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恐惧取代了之前的警惕,“刚才的声音,只是地下堡垒的遗留问题,这里是废弃工厂改造的,结构不稳定很正常。但如果你们连这点风险都承受不了,那后续的飞船建造、宇宙逃亡,更不可能坚持下来。”
我走到全息投影设备前,轻点屏幕,画面切换到地球的卫星视角,蓝色的星球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裹,看起来宁静而美好。“你们以为的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末日还没真正降临。现在,人类的科学家在批量自杀,Eto在秘密行动,三体的探测器正在路上,而普通人还在为房贷、车贷奔波,对即将到来的毁灭一无所知。”
我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你们都是底层挣扎的人,知道现实的残酷。在这里,没有阶级,没有利益纷争,只有一个目标——活下去。我需要你们的技术,你们需要我的庇护和技术,这是等价交换,也是生死与共的契约。”
陈默推了推眼镜,终于开口,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我可以留下来,但我需要看到实际的技术成果,而不是空口白话。比如你说的强殖装甲,能不能让我拆解研究一下?”
“可以,但不是现在。”我立刻回应,“三天后,等我们完成对地下堡垒的初步加固,我会展示初级机甲的设计方案,届时你们可以参与研发,亲眼见证技术的真实性。在这之前,你们需要遵守避难所的规则:绝对保密、服从安排、各司其职。”
林薇犹豫了一下,看向身边的苏晴,苏晴轻轻点了点头,她才开口说道:“我可以同意,但我需要知道,飞船建造需要多久?我们有足够的材料和能源吗?”
“三个月内完成飞船主体结构,半年内实现首航。”我给出精准的时间,这是系统结合现有资源测算出的最短周期,“材料可以从废弃设备里拆解,能源可以提炼废弃金属中的能量晶体,不够的话,我们会分批外出搜集——当然,会有严格的隐蔽措施,不会暴露据点。”
马坤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狠劲:“行,我信你一次。反正老子在外面也是混日子,不如赌一把,说不定真能逃出去。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们,我第一个拆了这破堡垒。”
张磊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太多情绪:“我没问题,只要能活下去,我可以配合任何工作。”
最后只剩下苏晴,她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我,轻声说道:“我……我也留下来。我擅长生态循环系统搭建,或许能帮上忙。”
我微微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丝,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拿出五份打印好的保密协议,放在金属桌上:“签了它,从这一刻起,我们就是能托付后背的自己人。协议里写得很清楚,泄露据点信息者,视为背叛,后果自负。”
五个人依次拿起协议,仔细阅读着,应急灯的光线落在纸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文字,也照亮了他们脸上逐渐坚定的神情。马坤第一个签下名字,字迹潦草却有力;林薇看得最仔细,确认无误后才落笔;陈默、张磊、苏晴紧随其后,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是在谱写末日生存的序曲。
时间:2007年7月26日,下午14:0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大厅
五份保密协议收齐后,我将它们锁进金属保险箱,然后开始分配任务:“马坤,负责机械维修与零件拆解,今天下午先检查发电机和通风系统,确保基础设备正常运转;林薇,整理现有航天资料,结合我的初步方案,制定飞船主体结构的研发框架;陈默,分析现有材料的性能,评估哪些可以用于飞船建造,哪些需要外出搜集;苏晴,盘点现有物资,设计简易生态循环系统,优先解决饮用水的净化问题;张磊,协助赵磊优化发电机的能源转化效率,尽量降低能耗。”
“明白!”五个人异口同声地回应,虽然语气里还有残留的生疏,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抵触。
赵磊将他们带到各自的工作区域,核心大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靠在金属桌上,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罗辑发来的信息:“已完成对避难所周边五公里的排查,未发现Eto踪迹,但注意到有不明车辆在工厂外围徘徊,疑似官方巡逻队。”
我皱了皱眉,官方巡逻队的出现不是好兆头,虽然我们已经做好了伪装,但难保不会被盯上。指尖快速敲击屏幕,回复:“加强外围监控,启用隐蔽摄像头,一旦发现车辆靠近,立刻通知我,启动应急伪装方案。”
发送完信息,我再次走向通道口,那诡异的机械声虽然消失了,但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刚才的感知模块没有探测到生命信号,大概率是结构问题,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下堡垒里,任何一个微小的隐患都可能致命。
我激活强殖装甲的照明功能,蓝色的光束照亮了通道深处,台阶陡峭而狭窄,墙壁上布满裂缝,偶尔有碎石掉落。我一步一步往下走,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装甲的感知模块持续工作,能量波不断扩散,探测着周围的环境。
走到地下二层的入口,这里原本是工厂的废弃机房,里面堆满了生锈的机器设备,蜘蛛网遍布角落,灰尘厚得能没过脚踝。“咔哒”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我举起光束,仔细扫视着每一台设备,终于在角落的一台废弃机床旁发现了异常。
机床的齿轮已经生锈卡死,但其中一个齿轮却在轻微转动,带动着旁边的金属杆摩擦地面,发出“咔哒”的异响。我走近一看,发现齿轮上缠绕着一根断裂的钢丝绳,钢丝绳的另一端连接着天花板的承重梁,而承重梁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缝,正在缓慢扩张,导致钢丝绳受力拉扯,带动齿轮转动。
“该死。”我低声咒骂一句,承重梁裂缝是严重的安全隐患,一旦坍塌,不仅会堵死地下二层的通道,还可能波及上层的核心大厅。我立刻掏出对讲机,联系赵磊:“赵磊,带两名机械师过来,地下二层有承重梁裂缝,需要紧急加固,再带些钢丝绳和焊接设备。”
“收到,马上到!”
挂对讲机,我围着承重梁仔细检查,裂缝已经延伸了半米,宽度约有两厘米,钢筋裸露在外,已经出现锈蚀痕迹。这座地下堡垒的结构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废弃工厂的原有结构经过多年风化,早已不堪重负,后续的加固工作必须加快进度,否则别说抵御外部威胁,光是内部结构坍塌就足以让我们全军覆没。
十几分钟后,赵磊带着马坤和一名临时抽调的维修人员赶来,
马坤一看到承重梁的裂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上前用手敲了敲混凝土表层,碎屑簌簌掉落,他回头看向我,语气凝重:“季哥,这梁废了,钢筋都锈透了,单纯加固撑不了多久,一旦后续设备进场、人员增多,荷载超标肯定塌。”
“先做临时加固,撑过这一周。”我指着旁边的废弃机床,“把机床拆解,用里面的合金钢材做支撑框架,再用钢丝绳斜拉固定,优先保证核心大厅下方的结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