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007.7.17上午11:00-下午16:30，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指挥室，理念交锋与末日预判
时间：2007年7月17日，上午11:0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指挥室
地下堡垒的通风系统嗡嗡作响，带着铁锈味的冷风顺着管道吹进指挥室，掠过裸露的混凝土墙壁，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我靠在冰冷的金属指挥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装甲手腕的全息接口，界面上跳动的能量数值稳定在7点，刚够支撑基础防御，却让我莫名焦躁。
指挥室中央的全息投影屏亮着，上面是太阳系的三维模型，蓝色的地球悬浮在中央，周围环绕着代表行星的光点，而在太阳系边缘，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正缓慢移动——那是我根据Eto密档标注的水滴预计航线，冰冷的轨迹像一把悬在人类头顶的利刃，倒计时已经开始。
罗辑站在投影屏前，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挣扎后的坚定。他刚听完我对未来的完整预判，从水滴覆灭舰队到黑暗森林打击，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但这位被命运选中的面壁者，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弃抗争的执念。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面壁者的身份，带着一群人像老鼠一样躲进宇宙？”罗辑转过身，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季勃达，你所谓的‘苟命’，本质上就是逃跑，是对人类文明的背叛！”
我抬眼看向他，没有反驳，只是按下手腕的接口，投影屏上的画面瞬间切换，变成了一组模拟推演数据。冰冷的蓝色数据流飞速滚动，最终定格在末日之战的模拟场景：数千艘人类战舰组成的编队像璀璨的星河，却在一颗看似渺小的水滴面前不堪一击，爆炸的火光吞噬了整片星域，残骸像断线的风筝般飘散在宇宙中。
“这不是背叛，是生存。”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2009年1月，水滴抵达地球，人类引以为傲的太空舰队会在一小时内全军覆没，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你所谓的抗争，在绝对的技术差距面前，就是飞蛾扑火。”
“飞蛾扑火也有意义！”罗辑猛地提高音量，拳头攥得发白，“我是面壁者，我的使命是对抗三体文明，不是带着一群人逃跑！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建立威慑，为人类争取生机！”
指挥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刀疤男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劣质速溶咖啡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显然是察觉到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将咖啡放在我们面前的金属桌上，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罗先生，季哥说的是实话。”刀疤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在暗网混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Eto的狠辣，他们连科学家都敢批量暗杀，人类的舰队在三体人眼里，可能真的不堪一击。活下去，才有机会谈反抗，不是吗？”
罗辑没有看他，只是死死盯着投影屏上的模拟画面，眼神复杂。我知道，他不是不相信我的预判，而是无法接受自己毕生追求的抗争，最终会沦为一场徒劳的牺牲。这位玩世不恭的学者，在被推上面壁者的位置后，早已将人类文明的存续扛在了肩上，这种责任感，让他无法轻易转身逃跑。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让我更加清醒。“我不是让你放弃抗争，而是让你换一种方式。”我放下咖啡杯，指尖在全息屏上轻点，画面切换到地下堡垒的结构图，“我们在这里建造飞船，带着幸存者逃离太阳系，在宇宙中蛰伏、发展。等我们掌握了足够的技术，或许真的能找到对抗三体、甚至应对黑暗森林的方法。但现在，我们必须苟住，必须活下去。”
“蛰伏？发展？”罗辑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你知道宇宙有多浩瀚吗？我们乘坐一艘简陋的飞船，在黑暗森林里逃亡，能活多久？可能连下一个恒星系都抵达不了，就会被流浪文明或者黑暗森林打击毁灭。”
“至少有希望。”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留在地球，只有死路一条。逃离，还有一线生机。罗辑，你是唯一能推导黑暗森林法则的人，你的存在，对我们这群逃亡者来说，比任何技术都重要。你不是要放弃抗争，而是要带着抗争的火种，在宇宙中延续下去。”
时间：2007年7月17日，中午12:3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指挥室-外围通道
全息投影屏的光芒映在罗辑的脸上，明暗交替，看不清他的表情。指挥室的通风系统依旧在嗡嗡作响，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理念碰撞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急促的提示音，赵磊的声音带着焦虑传来：“季哥，罗先生，外围通道发现异常，有两名幸存者情绪失控，正在砸毁生产组的设备！”
我脸色一变，立刻按下通讯器：“怎么回事？控制住了吗？”
“已经派人去拦了，但他们情绪很激动，喊着要回家，说我们是骗子，还说要向官方举报我们！”赵磊的声音里带着喘息，显然是在现场维持秩序。
罗辑的眉头皱得更紧，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质疑：“这就是你招募的幸存者？连基本的危机意识都没有，带着这样的人逃亡，我们能走多远？”
“他们只是普通人，突然得知末日真相，恐慌是正常的。”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电磁步枪，检查了一下保险，“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再想想我的提议。”
说完，我转身快步走出指挥室，强殖装甲的辅助动力悄然激活，让我的脚步变得更加迅捷。地下堡垒的通道狭窄而昏暗，墙壁上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黄色光芒，照亮了斑驳的混凝土墙面，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灰尘和劣质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通道两侧的房间里，传来各种声音：科研组的讨论声、机械组的敲打声、幸存者的窃窃私语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末日之下的生存图景。偶尔有穿着工装的幸存者匆匆走过，看到我时，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恭敬地让开道路，眼神里带着敬畏和依赖——他们知道，我是这群人的希望。
走到外围通道的拐角处，就能听到前方传来的争吵声和砸东西的巨响。我加快脚步，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我眉头紧锁：两名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正疯狂地砸着生产组的设备，一台刚拼凑好的机甲零件散落一地，金属外壳被砸出凹陷，几名生产组的成员试图阻拦，却被他们推开，其中一人的手臂还被划伤，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你们这群骗子！什么三体入侵？什么末日？都是假的！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的家人！”其中一名高瘦男人嘶吼着，手里挥舞着一根钢管，眼睛通红，脸上满是疯狂的神色。
“就是！你们就是一群恐怖分子，绑架我们在这里做苦力！我要举报你们，让警察来抓你们！”另一名矮胖男人附和着，捡起地上的扳手，朝着一台精密仪器砸去。
赵磊带着几名护卫队成员围在旁边，手里拿着武器，却不敢轻易动手，生怕伤到设备或者其他成员。看到我过来，赵磊立刻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季哥，他们是昨天刚招募来的，得知真相后一直情绪不稳定，刚才突然爆发了。”
我眼神一冷，走到两人面前，强殖装甲的肩部发射器悄然抬起，对准他们。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危险的气息让两名男人瞬间停下动作，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武器也下意识地掉在地上。
“冷静点。”我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砸毁设备，就是砸毁我们所有人的生路。”
“你……你想干什么？”高瘦男人后退一步，声音颤抖，却依旧嘴硬，“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
“报警？”我冷笑一声，抬手按下手腕的全息接口，一道投影在他们面前展开，上面是杨冬自杀的新闻、多国科学家殉道的名单，还有Eto组织的隐秘活动照片，“看看这些，再想想最近科研圈的异动，你觉得这都是假的？等三体人来了，别说警察，整个地球都保不住你。”
两人的眼神闪烁，看着投影上的内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高瘦男人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下来。矮胖男人则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我想我的老婆孩子……”
我收起投影，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们害怕，想家，但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留在这儿，跟着我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等我们的飞船造好，如果你还想回去，可以回去看看，但现在，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
这时，罗辑从通道拐角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他看着地上散落的零件和哭泣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他们说得没错，恐惧是人的本能，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季勃达说的是实话，三体文明确实在向地球靠近，末日迟早会来。”
两名男人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罗辑。他们虽然情绪激动，但也认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面壁者。连面壁者都这么说，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罗……罗先生，您也这么说？”高瘦男人声音颤抖地问道。
罗辑点了点头，眼神凝重：“我是面壁者，我的使命是对抗三体文明，但现在，我们必须先活下去。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生存而努力，你们砸毁的不是设备，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在罗辑的劝说下，两名男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高瘦男人捡起地上的钢管，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我愿意赔偿损失，愿意留下来帮忙。”
矮胖男人也站起身，擦干眼泪，点了点头：“我也留下来，我想活下去，想再见我的家人。”
“损失不用你赔，好好干活，弥补过错。”我看着他们，语气严肃，“赵磊，带他们去医疗室处理一下情绪，再安排他们去生产组帮忙，让老成员带带他们。”
“明白。”赵磊点了点头，示意两名护卫队成员带着他们离开。
生产组的成员立刻开始收拾散落的零件，虽然设备受损，但好在核心部件没有被破坏，还有修复的可能。我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幸存者的恐慌和混乱，理念的冲突和分歧，这些都是逃亡路上的阻碍，而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罗辑走到我身边，看着地上的零件，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看来，你的‘苟命计划’，比我想象的更艰难。”
“艰难也得走下去。”我看着他，“现在，你愿意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了吗？”
时间：2007年7月17日，下午14:00
地点：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堡垒，核心指挥室
回到指挥室，我重新靠在金属椅上，看着窗外的假星空海报，心里一片沉重。罗辑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冷掉的咖啡，眼神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挥室里很安静，只有通风系统的嗡嗡声和全息投影屏的轻微声响。我知道，罗辑正在经历痛苦的挣扎，一边是面壁者的使命和抗争的信念，一边是残酷的现实和生存的渴望，这种抉择，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人。
过了许久，罗辑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建造飞船，协助你们研发技术，但我不会放弃面壁者的身份。就算逃离了太阳系，我也会继续研究黑暗森林法则，尝试建立威慑。”
我点了点头，没有强求：“可以，只要你能帮我们活下去，其他的，我不干涉。但我必须提醒你，威慑的建立，需要时间和技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保持绝对的隐蔽，不能暴露任何行踪。”
“我明白。”罗辑站起身，走到全息投影屏前，看着太阳系的三维模型，“水滴的航行轨迹，你能确定吗？还有多久抵达地球？”
“根据Eto的密档，水滴将在2009年1月抵达地球，误差不超过一个月。”我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指尖在投影屏上轻点，红色标记的轨迹变得更加清晰，“它的速度极快，而且具备强大的防御和攻击能力，人类的舰队根本无法抵挡。”
“我需要详细的水滴数据，还有三体文明的技术资料。”罗辑的眼神变得专注，“虽然无法正面抗衡，但我想研究一下它的弱点，或许能找到拖延时间的方法。”
“没问题，我会让陈明把所有解密的资料都给你。”我说道，“科研组那边，我也会让他们配合你，优先满足你的需求。”
就在这时，陈明匆匆走进指挥室，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手里拿着一个数据板：“季哥，罗先生，不好了，我们监测到官方的雷达信号，正在朝着我们这边扫描，距离越来越近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快步走到陈明身边，接过数据板。上面的雷达信号波形清晰可见，频率稳定，显然是有组织的排查。官方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可能是因为我们招募幸存者的动静太大，也可能是Eto泄露了信息。
“多久能扫描到我们这里？”我问道，手指紧紧攥着数据板，指节发白。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半小时，就能锁定我们的位置。”陈明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的防御屏蔽系统虽然能干扰信号，但面对官方的高精度雷达，恐怕撑不了多久。”
罗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官方的部队一旦赶到，我们就会陷入重围，飞船建造也会彻底暴露。必须立刻想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