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谁?
回将军,此人名叫黑鲨,原是龟背岛三当家。赵破虏低声道,他一家老小都被炼兽宗所害,投诚后训练最为拼命。
仿佛感应到视线,黑鲨收刀转身,远远朝林自强单膝跪地,重重抱拳。那眼神中的仇恨与决绝,林自强再熟悉不过。
告诉他,好好练。林自强拍了拍赵破虏的肩膀,报仇的日子不远了。
离开校场,林自强径直前往城北忠烈祠。祠堂已建成月余,飞檐斗拱间透着庄严肃穆。令他意外的是,祠前广场上竟聚集了数百民众,正在举行某种自发仪式。
人群中央,一个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在诵读祭文:...维大统四年冬,潮州士民谨以清酌庶羞,致祭于抗兽英灵之前...
那是临海卫的周教谕。柳河东不知何时来到身侧,轻声道,自忠烈祠落成,每日都有百姓前来祭奠。今日是自发组织的百日祭
林自强默默站在人群后方。他看见白发苍苍的老妪将一碗米酒洒在碑前,看见稚子踮脚挂上写有二字的木牌,看见断臂的退伍老兵以刀拄地,哭得像个孩子...
祭文诵毕,人群突然转向林自强的方向,齐刷刷跪倒一片。
林将军万福!数百人的声音汇聚成浪,潮州有今日太平,全赖将军大恩!
林自强喉头微动。他想说这是将士用命之功,想说这是百姓同心之果,可话到嘴边,却化作深深一揖。
离开忠烈祠时,柳河东递上一卷竹简:将军,这是各州县报来的今秋粮赋统计。
林自强展开一看,眉峰不由扬起。潮州全境秋粮增收三成,商税翻倍,而匪患导致的损失竟降至历年最低!
好一个四海升平柳河东感叹,老朽为官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政通人和之象。
还不够。林自强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大南山轮廓,炼兽宗主力未灭,那青铜巨门后的威胁仍在。
将军打算...
明日我亲率雷音骑入大南山。林自强声音低沉,是时候会一会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了。
当夜,刺史府书房灯火通明。林自强正与李寒松推演沙盘,陈闯匆匆来报:将军!夫人家书!
竹筒火漆完好,拆开后除了信笺,还有一缕用红绳系着的胎发。林自强展开信纸,妻子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
麟儿已百日,取名。
眉眼似君,啼声洪亮。
待君归时,当能唤父。
...
信纸突然变得模糊。林自强抬手抹脸,才发现掌心一片湿润。
李寒松悄然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月光透过窗棂,将那个低头凝视胎发的挺拔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