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寒门惊雷(2 / 2)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叫骂声顿时小了下去。那些赌徒看着木牌上林自强那已经飙升到前列的名字和低得刺眼的赔率,脸色青白交加,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事实胜于雄辩,那一拳的威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力量。

“哼,一群鼠目寸光的蠢货。”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带着几分世家子弟傲气的年轻人摇着折扇,轻蔑地看着那群失魂落魄的赌徒,对身旁的同伴道:“那林自强,拳劲刚猛霸道,气血凝练如汞,雷音浑厚纯正,绝非侥幸!此子,有冲击前十之资!可惜……出身太低,底蕴终究是硬伤。”

他的同伴,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目光扫过林自强的名字,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寒门惊雷啊……倒是有点意思。不过,这兴王府的水,岂是他一个猎户出身的边将能趟得起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等着看吧,下一轮,有的是人想把这棵刚冒头的苗子……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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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看台。

那股笼罩全场的恐怖神意早已收敛,但气氛依旧凝重得如同铅云压顶。

皇帝刘升似乎对刚才那场短暂而暴烈的战斗来了点兴趣,浑浊的眼睛在林自强身上停留了片刻,甚至还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力气……倒是不小……”随即又被身旁宦官递上的精巧点心吸引了注意力。

女相端坐如山,深青色的官袍在琉璃瓦折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肃穆。竹帘遮挡下看不清表情,但置于膝上的双手,指节似乎比刚才更加舒展了一些。一股无形的、沉静的力量,仿佛在她周身无声流淌。

内侍总管吴珣,那张阴鸷的脸上,此刻却没了之前的玩味,反而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阴霾。他手中捻动的羊脂玉念珠速度慢了许多,微眯的眼睛死死盯着下方北区那个墨色身影,眼缝中寒光闪烁,如同毒蛇锁定猎物。

“哼!”一声沉闷的冷哼,如同闷雷在贵宾席一角炸响。说话的是巨象军指挥使屠人雄!他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微微前倾,覆盖着玄黑重甲的双臂环抱胸前,黝黑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蛮力尚可,花架子而已!战场上,靠的是军阵,是铁骑冲杀!这种单打独斗的匹夫之勇,不堪一击!”他显然对林自强这种“野路子”的崛起极为不屑,尤其对方还只是个新设边军的将领。

剿兽司指挥使周衍,冷峻如刀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在林自强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他腰间悬挂的狭长弯刀,刀鞘上的符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又瞬间隐去。剿兽司常年与最凶残狡猾的蛮兽搏杀,更看重的是效率、是致命的精准。林自强那一拳展现出的纯粹破坏力,让他心中也微微凛然。

供奉堂的老祖,依旧闭目枯坐,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在他那如同枯树皮般褶皱的眼皮底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逝。

“呵呵,屠指挥使此言差矣。”一个略显尖细、带着阴柔笑意的声音响起,正是吴珣。他捻着念珠,慢悠悠地道:“这林小将军,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倒是……难得。杂家听闻,他父子二人,不过是海陆川猎户与兵卒出身?啧啧,两年时间,从猎户到雷音境将军,这份际遇,这份‘天赋’……呵呵,着实令人……好奇啊。” 他刻意在“天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嘴角那抹笑容,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探究。

这话如同一根无形的刺,瞬间让贵宾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猎户出身?兵卒之子?两年崛起?这背后……真的只是天赋和努力吗?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得到了谁不遗余力的支持?一道道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女相的方向。

女相端坐的身影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吴珣那充满暗示的挑拨。只有竹帘之后,那渊深如寒潭的气息,似乎更加沉凝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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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陆川众人簇拥着林自强回到观战区,激动之情依旧难以平复。赵莽咧着大嘴,用力拍着林自强的肩膀:“将军!痛快!太痛快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咱们海陆川!”

沈砚则相对冷静,低声道:“将军,锋芒已露,接下来,恐怕步步荆棘。方才吴珣那阉狗在台上的话,用心险恶,意在挑拨离间,更将您架在火上烤!”

林自强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灌了一口清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中,稍稍平息了体内因战斗而激荡的气血。他脸上依旧平静,眼神却锐利如初。

“无妨。”他放下水囊,声音低沉却清晰,“该来的,躲不掉。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投射而来的、含义复杂的视线——敬畏、忌惮、嫉妒、探究、贪婪……最终,落回擂台上那些依旧在浴血厮杀的雷音境高手身上。

“猎户之子?”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一种被轻视后的嘲弄,更带着一种源自骨子里的野性与不屈,“那又如何?”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筋骨皮膜深处,那沉寂的雷音再次发出低沉而渴望的嗡鸣。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凝练的战意,如同压抑的火山,在他胸中无声地积蓄、翻涌。

出身寒微?底蕴浅薄?经验不足?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所谓的桎梏,都不过是……等待被碾碎的尘埃!

下一轮,他要用更狂暴的铁拳,告诉所有人:

这擂台上,决定命运的,从来不是出身与资历!

而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