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钢骨镇海(2 / 2)

“孽畜!纳命来!”

林自强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城垛轰然炸开一个大坑!他身形如电,竟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不再是单纯的直线冲刺,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轨迹,如同金翅大鹏搏击沧海,巧妙地避开了海兽因剧痛而狂乱挥舞的触须!目标,依旧是那巨口深处!

这一次,他手中无剑,却以掌为刀!整条右臂彻底化为刺目的赤金色,手臂边缘的空气都因极致的锋锐而微微扭曲!钢骨境小成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上!

“戮海!”

掌刀斩落!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刀罡,薄如蝉翼,却带着斩断江河、劈开山岳的恐怖意志,无声无息地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循着刚才留下的伤口,狠狠斩入海兽的喉部深处!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描淡写的割裂声。但那海兽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却在这一刀之下,猛地僵直!那双疯狂的血月巨眼,瞬间失去了所有凶戾与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凝固的恐惧!

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赤金细线,自它巨口深处蔓延开来,瞬间贯穿了整个庞大的头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

“哗啦啦——!!!”

海兽那狰狞的头颅,连同小半截脖颈,沿着那道赤金细线,缓缓地、无声地滑落,砸进翻腾的江水中,溅起滔天巨浪!断裂的脖颈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蓝色妖血如同决堤的洪流,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江面!

那庞大无匹、散发着恐怖威压的残躯,失去了头颅的支撑,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巨山,轰然向后倒塌,重重砸入丽江深处,激起的水柱冲天而起,如同为这头深海凶兽送葬的哀歌!腥臭的妖血迅速在江面弥漫开来,如同铺开了一张巨大而污秽的毯子。

死寂!

红草堡内外,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江水奔流和雨水滴落的声响。

城墙上,幸存的守卫们呆若木鸡,手中的兵器无力地垂下,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面上那迅速被浊流吞噬的恐怖残躯。府衙深处,透过窗棂缝隙紧张观望的人们,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此刻却凝固成了茫然与呆滞。

林自强如同标枪般挺立在残破的城垛边缘,浑身赤金色的光泽缓缓收敛,皮肤下那金属般的质感也渐渐隐去,但那股沉凝如山、锋锐如刀的气息却仿佛烙印在了这片空间。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露出下方冷硬如铁的线条。他微微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体内新生的、如同汞浆般沉重流淌的小成钢骨境气血,仍在奔腾咆哮,发出低沉的雷鸣。

他猛地转身,目光急切地投向城墙下方——父亲林崇山坠落的地方!

几个反应过来的亲卫正手忙脚乱地将林崇山从碎石堆中扶起。这位海陆川节度使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胸前衣襟被鲜血浸透,双臂软软垂下,显然骨骼尽碎,内腑也遭受重创。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城头上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与难以置信的欣慰!

“强……强儿……”林崇山挣扎着,声音嘶哑微弱,却充满了力量,“好……好!杀得好!”

林自强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父亲身边。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父亲的伤处,一股精纯而温润的钢骨境小成气血之力,带着勃勃生机,缓缓渡入林崇山体内,暂时护住他摇摇欲坠的心脉。

“爹,您别说话,撑住!”林自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无妨……死不了……”林崇山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目光扫过江面那渐渐沉没的巨兽残骸,又猛地转向府衙内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严,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海陆川!胜——!!!”

这声嘶吼,如同点燃火药桶的火星!

短暂的死寂之后,红草堡内外,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胜了!我们胜了!”

“林主将威武!节度使大人威武!”

“海陆川!海陆川!海陆川!”

……

狂喜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城池!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转化为对守护者最狂热的崇拜与感激!无数百姓涌上街头,不顾倾盆大雨,朝着府衙方向疯狂地呐喊、跪拜!士兵们激动地捶打着胸膛和盾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热泪混合着雨水肆意流淌!整个红草堡,陷入一片沸腾的海洋!恐惧被驱散,绝望被点燃成希望的烈焰!今夜,海陆川府以钢骨为刃,斩落深海巨凶!从此,再无人敢小觑这扼守水陆的边陲雄城!

府衙深处,暖阁的窗边。柳氏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方才那毁天灭地的嘶吼和震动,几乎让她心胆俱裂。襁褓中的小婴儿似乎也被那恐怖的声波彻底惊扰,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涨得通红,小小的身体在襁褓里不安地扭动挣扎,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

就在那海兽临死前最疯狂的咆哮冲击波扫过府衙的瞬间,柳氏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小婴儿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锐利的麻痒感,如同细密的电流,再次透过襁褓和衣物,狠狠刺在她的手臂上!这感觉比之前林自强感受到的强烈了数倍!

柳氏惊愕地低头,看向哭闹不休的女儿。就在此时,窗外震天的“海陆川!胜——!”的欢呼声浪排山倒海般涌了进来。

奇迹般地,在这震耳欲聋、却充满了狂热喜悦的声浪冲击下,小婴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竟戛然而止!她小小的身体停止了挣扎,睁大了那双犹带泪花的黑眼睛,懵懂地望向窗外喧闹的方向。那股尖锐的麻痒感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无踪。

柳氏愣在原地,看着女儿瞬间安静下来的小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残留的、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微麻感,眼中充满了惊疑与深深的困惑。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女儿襁褓内侧贴身存放那枚羊脂白玉长命锁的位置。指尖隔着柔软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温润的玉石和圆融的“安”字刻痕。

窗外的欢呼声浪如同沸腾的海洋,一浪高过一浪,冲散了夜雨的冰冷,也冲淡了暖阁内残留的恐惧。柳氏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些,目光复杂地投向窗外那片依旧被血雨腥风笼罩、却又被狂热希望点亮的夜空。

残破的城墙上,林自强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沸腾的红草堡,扫过浊浪翻滚、残留着巨兽污血的丽江江面。他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那枚从贴身之处取出的羊脂白玉长命锁。温润的玉石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显晶莹,那个圆融饱满的“安”字,在城头摇曳的火把光芒映照下,清晰无比。

他将玉锁紧紧攥在掌心,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后娘柳氏的体温和祈愿,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力量在指掌间涌动,小成钢骨境的磅礴气血在体内发出低沉的雷鸣,皮肤下隐隐透出的金芒如同永不熄灭的熔炉之火。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欢呼的人群,投向那未知的、依旧被浓重黑暗笼罩的南汉国深处。那里,群狼环伺,杀机四伏。海兽的污血可以染红江水,却染不红这枚象征着守护的玉锁。

城下,是劫后余生、将他奉若神明的子民。

身后,是重伤的父亲,是等待他归去的后娘、妹妹,还有那倚门而望、眼中只盛着他身影的未婚妻。

手中,是力量,是责任,是斩破一切阻碍的刀锋,更是守护这一方“安”宁的誓言。

林自强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雨水和狂热气息的空气,将玉锁郑重地重新收起,贴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战斗,远未结束。

但海陆川的脊梁,今夜已如他掌中的钢骨,淬火而生,宁折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