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高寿。”他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少有的敬意。这个断腿的老泥瓦匠，是地道工程的总顾问，经验丰富，虽然行动不便，却是指挥若定，为堡垒的防御立下了汗马功劳。
“强哥儿！”陈老汉有些受宠若惊，挣扎着想站起来。
“您坐着。”林自强按住他，目光扫过众人，“陈伯五十大寿，是咱们红草堡的喜事，也是咱们的福气！老人的经验，是咱们活下去的宝贝！”他提高了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今晚，给陈伯那份肉汤，多加两块好肉！这杯‘寿酒’，我敬您！”他接过三婆手中的小木杯，仰头将里面那点酸涩的液体一饮而尽！
“好！”众人轰然叫好，气氛瞬间热烈起来。刚才因彭蔡冲突带来的阴霾被冲散了不少。老人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仿佛林自强敬的不是酒，而是对他们残存价值的肯定。彭石头在角落里默默看着，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松开了些。
然而，堡垒的烟火气下，总是潜藏着暗流。
夜色渐深。许家那片相对安静的角落，突然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林自强循声过去，只见许家那位半大少年正手足无措地守在低矮的土炕边。炕上，许家那位识得草药的老妇人蜷缩着身体，脸色蜡黄，额头滚烫，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发出痛苦的呓语。正是那位咳嗽的老妪。
“强哥儿！我奶奶…我奶奶她…”少年看到林自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下午还好好的，帮着认草药…刚才突然就烧起来了，浑身滚烫，说胡话…”
林自强心中一沉。他探手摸了摸老妇人的额头，触手滚烫！再看她呼吸急促，嘴唇干裂起皮。“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有什么症状？”
“就…就半个时辰前…”少年慌乱地说，“之前就是咳嗽，时好时坏…奶奶说老毛病了，不打紧…今天下午还去墙根下采了点车前草…”
林自强立刻看向闻讯赶来的李三娘：“三娘，许大娘之前采的那些草药，还有吗？”
李三娘脸色凝重地摇头：“最近受伤的人多，消炎止血的蒲公英、地榆那些，都用得差不多了…许大娘下午采的车前草是利尿的，不顶用啊。”
“冷…好冷…”炕上的老妇人突然哆嗦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意识似乎模糊了。
“寒热病！”旁边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头低呼一声，“这症状…像是染了山里瘴气引动的寒热！这病邪乎，来得急！没有对症的草药退烧去邪，怕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堡垒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恐慌的气氛。寒热病，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几乎就是死神的代名词！而且极易传染！
“去找！”林自强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小树！带上两个眼神好的童子军，举火把！三娘，你跟我走！我们去后山！许大娘认得草药，她下午去过的地方，肯定有线索！我记得她提过一种退热的‘紫背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