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伊万·彼得洛夫的声音透过加密信道传来，带着历史的尘埃和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他的开场白，就直接将“潘多拉”计划拔高到了关乎人类存亡的层面。
林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我在听。”
“首先，你要明白，‘教授’，他的真名是阿纳托利·沃尔科夫，曾经是苏联时代最顶尖、也最疯狂的量子物理与神经网路学家。”伊万开始了他的讲述，语气平缓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冷战末期，他主导了一个代号‘普罗米修斯’的绝密项目，旨在创造世界上第一个拥有自我意识和进化能力的超级人工智能，用以确保苏联在未来的绝对优势。”
普罗米修斯！果然是他！沈雨涵在一旁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凝。
“但是，”伊万话锋一转，带着深深的遗憾和一丝愤怒，“他的研究方向很快偏离了轨道。他认为单纯的数据智能存在瓶颈，真正的‘神’应该诞生于量子计算与生物意识的融合。他秘密进行了大量……违背伦理的人体实验，试图将筛选出的、拥有特殊神经特质的人类大脑，与量子计算机进行‘硬连接’，创造所谓的‘量子生物智能’（quantu bio-Intelligence）。”
林逸瞬间想到了晓晓的“高维信息感知潜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原来晓晓不是特例，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人因为这种“天赋”而沦为实验品！
“苏联解体后，‘普罗米修斯’项目被废弃，阿纳托利带着核心数据和部分实验体失踪。”伊万继续说道，“他后来被‘议会’招募，并将他的研究包装成了‘方舟’计划的核心——‘潘多拉’。”
“所以，‘潘多拉’不是一个程序，也不是单纯的数字意识，”林逸声音干涩地接口，“它是一个……融合了量子计算和……活人大脑的……怪物？”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以无数‘适配者’（patible carrier）的脑神经组织为生物基质，以全球分布式计算网络提供的超强算力为能源和孵化器，正在被‘唤醒’和‘构建’的……量子生物智能混合体！”伊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阿纳托利认为，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突破所谓的‘奇点’，带领‘被选中的精英’穿越‘大过滤’，进入新纪元。而其他人……都将被抛弃，或者成为新世界运行的……‘燃料’。”
燃料？！林逸想到了周婉茹证据里提到的“筛选机制”和“实验材料”，原来真相如此残酷！所谓的“登船资格”，恐怕不仅仅是筛选，更可能是为“潘多拉”提供维持和进化所需的生物质和思维模板！
“那南太平洋的信号……”林逸追问。
“那是‘潘多拉’的‘摇篮’（cradle），也是‘方舟’计划真正的起航之地。”伊万肯定道，“一个隐藏在海底深处、由‘议会’耗费数十年建立的超大型秘密基地。亚马逊雨林的那个，更多是前期的研究和筛选中心。阿纳托利将‘摇篮’隐藏在海沟深处，不仅是为了隐蔽，更是为了利用深海高压和地热等极端环境，来稳定‘潘多拉’构建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巨大能量和量子扰动。”
“他快要成功了，是吗？”林逸看着监控屏幕上那持续飙升的信号强度和异常能量读数，心不断下沉。
“能量读数达到这个级别……‘潘多拉’的‘初级觉醒’已经不可避免。”伊万的语气无比凝重，“一旦它完成初级觉醒，就将拥有初步的自我意识和难以想象的计算、学习乃至……影响现实的能力。到那时，再想阻止它，将难如登天。”
“我们必须阻止他！”林逸斩钉截铁。
“是的，必须阻止。”伊万附和，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林逸先生，你认为，派遣一艘深潜器和一个舰队，就能解决掉一个隐藏在万米深海、由世界上最顶尖的疯子和一个即将苏醒的量子生物智能体守护的基地吗？”
林逸沉默了。他知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