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执事,”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中,林羽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核心主室的方向,似乎有不同寻常的能量残留,与这些被洗劫的石室有所不同。或许……那里还有他们未能带走,或者无法带走的东西。”
墨辰闻言,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精神陡然一振:“走!去看看!”
一行人不再耽搁,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穿过这片满目疮痍、如同经历了一场战争的廊道区域,最终抵达了甬道的尽头。一扇远比之前所见任何门户都要宏伟、气势磅礴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这扇门通体由一种暗红色的、半透明的晶石铸造而成,门扉上雕刻着繁复无比的火焰凤凰图腾,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然而,此刻这扇华美而坚固的大门,却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的可怕裂痕,门扇中心位置,更是有一个被恐怖高温瞬间熔穿、边缘依旧散发着丝丝热气的焦黑大洞!离阳神教的手段,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粗暴,强大,不留余地。
从那个狰狞的破洞向内望去,里面是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深邃的黑暗,隐隐有某种庞大的轮廓矗立其中。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最后的一丝期盼。墨辰率先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穿过门上的破洞,墨渊、林羽和两名弟子紧随其后。
踏入其内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这里,便是洞府最核心的主室。空间开阔得超乎想象,呈完美的圆形,穹顶高悬,距离地面至少有数十丈,上面用不知名的颜料刻画着周天星辰与种种玄奥的火焰图腾,虽然蒙上了厚厚的尘埃,依旧无法完全掩盖其当年的恢弘与神秘。主室的墙壁光滑如镜,同样是那种琉璃质感,隐隐反射着众人身上散发的微弱灵光。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主室中央那座巍峨耸立的物体——一座高达三丈有余、通体由某种非金非玉、色泽深沉如夜的黑色材质构筑而成的……残缺祭坛!
祭坛呈标准的八角形,有着明显的古老仪轨特征。但此刻,它已有接近小半部分彻底崩塌、瓦解,散落在地的碎石失去了所有灵性,如同普通的焦炭。剩余的祭坛主体,虽然依旧屹立,却也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垮塌。祭坛的八个棱角,原本应该镶嵌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如今却只剩下八个边缘光滑、内部结构复杂的凹槽,凹槽内壁还残留着细微的刮擦痕迹,显然是原本镶嵌之物被人生生以暴力撬走、取走!
在主室内靠近边缘的一处角落里,几片不起眼的、已经碎裂成好几块的玉简残片,散落在厚厚的灰尘中,它们的位置很偏僻,似乎是在之前的暴力搜刮中被无意间扫落,或者根本就被搜刮者认为是无价值的垃圾而不屑一顾。
“这……这是一座古老的传承祭坛!或者……是某种强大的封印祭坛!”墨渊几乎是扑到了祭坛旁,也顾不得仪态,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些冰冷、粗糙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道韵的刻纹,眼中爆发出痴迷与极度痛惜的光芒,“看这些符文!比外面的九宫炎火阵更加古老,更加接近本源!可惜啊!可惜!损坏得太严重了!核心的‘钥匙’或者‘镇物’也被强行取走了!这帮天杀的强盗,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毁掉了什么!”
墨辰的目光则死死盯住了角落那几片蒙尘的玉简残片。他隔空一抓,一股柔和的灵力将那些残片小心翼翼地摄取到手中,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他轻轻吹去上面的积尘,露出玉质本身温润却布满裂纹的表面,然后分出一缕神识,沉入其中最大的一片。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恍然以及更深的忧虑。他将其中两片信息相对稍多的残片,分别递给墨渊和林羽:“你们……看看这个。”
林羽接过那冰凉的玉简残片,神识缓缓探入。残片中记录的信息确实支离破碎,充斥着大量无法连接的断句、残缺的符文勾勒以及能量耗尽的空白区域。然而,在几处信息勉强还能连贯起来的碎片中,他看到了足以让任何知晓其含义的修士心神剧震的内容:
“……圣兽朱雀……真血……非人力可驭……蕴含焚天之怒……需以……上古南明离火大阵……引动整个山脉本源之力……方有一线契机……纳为己用……” “……戾火灼心……道基尽毁……前人之路……多为鉴……神魂俱灭者……十之八九……” “……据此图所示……星陨之谷……乃地脉核心交汇之眼……或有天然火翎……生于绝险之处……可为指引……”
另一片稍小的残片上,则用极其古朴的笔法,勾勒着一幅非常简陋、缺失了大半的地形示意图,线条指向朱雀山脉深处一个被特意标注出的、形状不规则的区域,旁边用古老的篆文写着两个小字——“星陨”。
“朱雀真血!南明离火大阵!”墨渊捧着玉简残片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洞府主人,竟然是在图谋传说中的圣兽本源——朱雀真血?!他还想布置早已失传的上古奇阵南明离火大阵,来引动整个朱雀山脉的地脉本源之力,辅助炼化?这……这简直是……疯狂!亘古未有的疯狂!”
朱雀真血,那是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与零散古籍记载中的无上至宝,传说中蕴含着火之大道的最本源法则,是南明离州,乃至整个修仙界所有火系修士梦寐以求的终极造化!而南明离火大阵,更是传说中的阵法,有逆转乾坤、焚炼星辰之能,其布置之法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墨辰的脸色凝重得如同万载寒冰:“看来,离阳神教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可能动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底蕴抢先进入,他们的终极目标,极可能就是这个!他们取走了祭坛上那八个凹槽中的关键物品,那很可能就是布置南明离火大阵的核心部件,或者与引动、控制朱雀真血息息相关!他们定然也拿走了更完整的玉简和信息。我们找到的这几片,恐怕是他们匆忙之间遗漏,或者根本认为这些零碎信息无关紧要而丢弃的废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残缺的黑色祭坛上,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简残片,声音低沉而急促:“‘星陨之谷’……玉简中提到的地点,地图也有指向,就在朱雀山脉最深处,那片被称为‘修士禁区’的死亡地带。离阳神教,恐怕已经带着从祭坛上取走的关键之物,前往那里了!他们想要复活南明离火大阵,图谋朱雀真血!”
就在墨辰话音刚落的刹那,林羽袖中的炎阳剑柄,仿佛被“南明离火大阵”和“朱雀真血”这几个字眼彻底激活,突然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嗡鸣!一股灼热却不狂暴、反而带着某种古老尊贵气息的热流,自主从剑柄中散发出来。与此同时,林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这座残缺的、死寂的黑色祭坛,那冰冷的主体内部,似乎有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剑柄的气息触动,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共鸣!祭坛基座上那些早已黯淡、如同装饰的古老符文,在剑柄气息掠过的瞬间,其内部深处似乎有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
虽然这共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转瞬即逝,并且除了林羽,似乎无人察觉,但他确信自己的感知没有错!这座祭坛,与他所得的炎阳剑柄,或者说与炼制炎阳剑柄的那一脉古老传承,存在着某种深刻的、不为人知的渊源!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强行压制住袖中剑柄的异动,使其重新恢复平静。但他的目光,却再次锐利地扫过祭坛上那八个空荡荡的凹槽,心中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转:“离阳神教取走的,是启动这祭坛的钥匙?还是布置南明离火大阵的阵基?亦或是……两者本就是一体?这祭坛与我的炎阳剑柄共鸣,那么这牵扯到朱雀真血和南明离火大阵的惊天图谋,是否也与我得到的《熔火秘策》传承,存在着某种我尚未察觉的深层联系?”
洞府之行,虽然被离阳神教抢先一步,核心之物被夺,众人满怀期待而来却收获寥寥,但这座残破的祭坛和这几片看似无用的玉简碎片,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揭示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骇人听闻的谜团,并将所有线索的矛头,都指向了那片更加危险、更加神秘的朱雀山脉最深处——星陨之谷。
前路,霎时间被更加浓重的迷雾所笼罩,杀机四伏,却又仿佛隐藏着通往无上巅峰的惊天机缘。
(第14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