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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地火丹室(1 / 2)

夜色如墨,缓缓浸染着赤红色的大地。炎戎部落内,几堆篝火在空旷处倔强地燃烧着,跳动的火苗努力驱散着夜晚的寒意与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木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伤员压抑的呻吟声,以及族人低沉的啜泣声,交织成一曲悲凉而沉重的夜曲。族长岩烈将林羽请到了部落中央最为宽敞、也是唯一以较为规整的赤石垒砌的石屋中,这里是他处理族务、举行仪式以及居住的场所。

石屋内部空间不大,陈设更是简陋到了极致。除了靠墙的一张表面被打磨得相对光滑的石床,一张充当桌案的厚重石板,以及几个充当凳子的粗壮树墩外,便再无像样的家具。墙壁上悬挂着一些风干的草药捆、不知名妖兽的牙齿和骨骼,还有一些用赤色矿石粉末绘制的、意义难明的粗犷图腾,无声地诉说着这个部落原始而艰难的生存状态。

岩烈族长用一只边缘有些破损的陶碗,为林羽斟满了自家酿造的“火棘酒”。酒液呈现出浑浊的暗红色,散发着浓郁而独特的果香,以及一股明显的、带着刺激性的热力。“林上修,请您尝尝我族的火棘酒。”岩烈的语气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深深的忧愁,“这酒是用荒野里那些带刺的火棘果,混合几种耐旱的草根酿成,味道粗劣,但胜在能驱散一些夜寒,活络气血。今日……今日若非上修您仗义出手,我炎戎部落上下百余口,恐怕已尽数葬身狼腹……此恩,我族没齿难忘!”说到动情处,这位老族长的声音再次哽咽,握着陶碗的粗糙大手微微颤抖。

林羽接过陶碗,入手便能感到一股温热的触感。他浅尝一口,酒液果然辛辣呛喉,但入腹之后,却化作一股不算强烈但持续稳定的暖流,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对于常年在酷热环境下劳作的部落民众而言,确实有几分实用价值。他放下酒碗,目光平静地看向满脸悲戚的岩烈,缓声道:“族长不必过于自责,妖兽凶狂,非战之罪。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伤亡,抚恤亲属,让生者得以休养,重振部落士气。我看贵部战士皆勇悍不畏死,只要给予时间,补充元气,未来依旧可期。”

岩烈族长闻言,脸上的忧愁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深了,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他的肩头。他用力搓了搓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掌,发出一声沉重得几乎要将胸腔里所有空气都挤出来的叹息:“唉……上修您有所不知,您看到的只是表象。我炎戎部落地处这片‘赤岩荒原’的边缘,土地贫瘠,除了狩猎一些低阶妖兽,采集些常见的草药,最大的依仗,便是祖上偶然发现并传下来的一间‘地火丹室’。”

他抬手指向石屋外某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依赖,更有绝望。“依靠那间丹室引动的地火,我们才能粗浅地炼制一些治疗外伤、化解普通火毒的丹药。这些丹药,一部分用于部落自身消耗,另一部分,则是我们能与过往行商或者其他部落换取盐巴、粗铁、布匹等生存必需品的唯一资本。可以说,那地火丹室,就是我炎戎部落延续的命脉所在!”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而苦涩:“可……可恨啊!近半年来,那地火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强时弱,暴躁异常!最近这一个月,更是濒临彻底熄灭的边缘!用来炼丹,十炉里面能成功一两炉就是侥天之幸,大量的草药投入进去,转眼就化为一堆焦黑的废渣!再这样下去,莫说换取物资,就连部落自己人受伤生病,都无药可用了!这才是悬在我炎戎部落头顶,真正致命的利刃啊!比那些发疯的妖兽更可怕!”

说到最后,岩烈族长沟壑纵横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传承断绝、族人陷入绝境却无能为力的巨大痛苦。地火丹室的衰败,对他而言,是比妖兽袭击更沉重、更令人绝望的打击。

林羽静静地听着,心中念头飞转。地火丹室?地火不稳?这倒是意外地触及到了他所知的领域。炎矶上人留下的《熔火秘策》,包罗万象,其中对于地脉之火的生成、特性、引导、掌控、利用乃至修复,都有着远超寻常炼丹炼器传承的深刻理解和独到法门。或许,这正是一个深入了解这个部落,获取其信任,并进一步打探南明离州局势的绝佳机会。而且,他也对那所谓“地火不稳”的原因,产生了一丝探究的兴趣。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开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地火不稳,确实是棘手之事。通常无外乎阵纹破损、地脉变动或是节点堵塞等原因。若族长信得过,林某早年游历时,曾对地火之道略有涉猎,或可前去探查一番,看看能否找出症结所在。”

“什么?!”

岩烈族长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先是充满了极度的愕然,随即,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巨大希望与忐忑的狂喜之色,如同火山喷发般骤然涌现!他原本只将林羽当做一位实力深不可测、心地善良的过路强者,心中唯有感激。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神秘的上修,竟然还精通连他们祖辈传承都已模糊失传的“地火之道”!这对于在绝望深渊中挣扎的炎戎部落而言,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转机!

“信得过!一万个信得过!”岩烈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他猛地从树墩上站起,因为动作太快甚至踉跄了一下,“上修肯屈尊援手,是我炎戎部落祖上积德,是天大的恩情!请!请您随老朽来!地火丹室就在后面!”

他此刻的心情,比之前被林羽从狼爪下救出时还要急切和激动,几乎是手足并用地引着林羽,快步走出了石屋。

两人穿过几间低矮破败、以泥土和碎石混合垒成的屋舍,来到部落最边缘,一处紧贴着赤红色山壁开凿出的石洞前。石洞入口不算宽敞,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名妖兽皮毛鞣制而成的帘子,用以隔绝风沙和保持内部温度。尚未靠近,一股极不稳定的热浪便夹杂着硫磺的刺鼻、药渣的焦糊以及其他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从帘子缝隙中阵阵涌出,让人感到一阵胸闷。

岩烈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虔诚与紧张,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沉重的兽皮帘。

一股更加浓郁的热浪和混杂气味扑面而来。洞内空间比想象中要小,约莫只有三四丈见方,四周石壁被常年烟火熏得漆黑。洞穴中央,是一个向下凹陷、深约半丈的石坑,坑底铭刻着一些线条古朴、但多处已然模糊缺损、甚至被污垢覆盖的赤色纹路,构成了一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某种古老韵律的引导阵法。此刻,阵法中心本该稳定燃烧的地火,却如同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火苗疯狂地摇曳、窜动,时而猛地蹿起尺许高,散发出灼人的热力,时而又迅速萎靡下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色火星,极不稳定,充满了暴躁的气息。

石坑周围,散落着大量烧焦、板结的药渣碎片,以及一些炼制失败后炸裂的陶罐、石钵的残骸,一片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最近一次次失败的尝试和巨大的资源浪费。

岩烈族长看着那如同疯魔般跳动的地火,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满是痛心与无奈:“上修您看,便是这般模样了。祖辈传下的这引火阵纹,玄奥非常,到了我这一代,早已无人能完全参透,更别说进行修复和维护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维系部落命脉的地火,一天天衰败下去,直至彻底熄灭……唉!”这声叹息,道尽了一个弱小部族在面对传承断绝时的无力与悲哀。

林羽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他没有多言,缓步上前,靠近那散发着不稳定热力的石坑边缘。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缓缓闭上双眼,将自身的神识如同无数条最纤细、最敏锐的触手,小心翼翼地释放出去,缓缓贴近那暴躁的地火,渗透进那些破损的阵纹线条,更进一步,向着石坑下方、那连接着更深层地脉的区域探去。

与此同时,他悄然运转起一丝炎阳剑意,流转于双目经络。霎时间,在他那超越常人的“视觉”中,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由无数流动的、色彩各异的能量构成。那暴躁的地火,在他眼中呈现出内部能量冲突激烈的混乱光谱;那些破损的阵纹,则显示出多处灵力流转断断续续、甚至彻底阻塞的“暗斑”;而当他将感知投向地脉深处时,更能“看”到一股原本应该磅礴而稳定涌出的赤红色地脉能量流,在某个关键的位置,被一团浓稠、晦暗、散发着不纯气息的沉淀物部分堵塞住了,导致能量输出不畅,时断时续,且夹杂了大量的杂质,这正是地火如此不稳定的根源所在!

片刻之后,林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那抹金红异彩悄然隐去。他心中已然对情况了如指掌。问题主要出在两处,一明一暗。

明处,便是岩烈族长所说的引火阵纹。这阵纹本身算不上多么高深,但年代久远,且长期缺乏正确的维护,多处关键的灵力节点和能量流转路径都出现了明显的破损、磨损以及灵力淤塞,如同年久失修的河道,无法有效地引导和约束地火之力。

暗处,则更为关键和棘手。在地火源头,连接地脉的那个无形“节点”处,积聚了大量的、由地脉岩浆冷却后混合了各种杂质形成的“地垢”。这些地垢坚硬无比,且性质阴滞,严重阻碍了地脉能量的顺畅输出,就像人的血管被血栓堵塞了一般。这很可能是地壳细微变动或漫长岁月积累所致,非人为破坏,但其危害却是毁灭性的。

“问题我已查明。”林羽转身,对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岩烈说道,语气依旧平静,“其一,引火阵纹破损淤塞严重,需以特定材料混合灵力修复勾勒,疏通路径。其二,地脉能量输出节点被‘地垢’堵塞,需以至精至纯的火行之力,小心贯通疏通,方能治本。”

岩烈族长一听,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声音都带着颤音:“修……修复阵纹?我族早已失了传承,无人能为之啊!至于贯通地脉节点……这……这需要对火力的掌控达到入微之境,稍有不慎,力道重了,恐会彻底引燃地脉,造成毁灭性的爆炸;力道轻了,则如同隔靴搔痒,毫无作用……这太危险了!上修,您……”

“无妨。”林羽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既开口,自有分寸。族长只需为我准备一些研磨细腻的‘赤焰砂’粉即可。”

岩烈见林羽神色笃定,想到他之前展现出的深不可测的实力和一眼看穿狼王被控的眼力,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希望,咬牙道:“好!一切听凭上修吩咐!”他立刻亲自跑去,取来了一罐精心研磨、色泽艳红的赤焰砂粉。

林羽不再多言。他并指如笔,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精纯无比、蕴含着《太初分光剑诀》无坚不摧又精细入微意境的剑元力。他没有使用普通的灵力,而是以剑元为基,取其锋锐与穿透之性,更能精准地刻画和疏通阵纹。指尖轻轻蘸取那赤焰砂粉,砂粉接触到精纯剑元的瞬间,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泛起淡淡的灵光。

他俯下身,目光如电,落指如风。指尖带着那混合了赤焰砂粉的剑元,精准无比地落在那些破损、模糊的阵纹节点之上。或勾勒弥补断裂的线条,或轻轻点刺疏通淤塞的灵路。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次落指,都恰到好处,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那原本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赤色阵纹,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开始一点点地重新亮起柔和而稳定的光芒,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被甘霖滋润,重新焕发出生机。灵力开始沿着修复好的路径缓缓流淌,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嗡鸣声。

岩烈族长在一旁屏息凝神,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虽然完全看不懂林羽那玄奥莫测的手法,但那阵纹肉眼可见的复苏景象,却让他心脏狂跳,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简直是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