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身影彻底消失在裂缝黑暗中的下一秒——
“轰隆!!!!!!”
恐怖的、如同天倾般的岩浆海啸,带着熔岩古兽无尽的怒火与毁灭意志,重重地、彻底地拍击在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平台和那根巨大的岩柱之上!暗红色的粘稠浆液瞬间将那里完全淹没、吞噬、汽化!紧随其后,烈阳宗强者发出的、带着无数赤红色古老符文、散发出灼热禁锢之力的光芒天网,也如同天神之罚般笼罩而下,却只扑了一个空,与古兽掀起的岩浆狂潮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嘭——!!!!!”
更加恐怖、更加剧烈的爆炸与能量风暴,在火窟核心区域轰然爆发!赤红与暗红的光芒交织吞噬,冲击波如同实质的环形墙壁向外疯狂扩散,将沿途的一切都碾为齑粉!整个地脉火窟,仿佛迎来了最终的审判日!
“混账!他钻进那条废弃的古火道了!” “追!他身受重伤,还带着那东西和一头废掉的狻猊,绝对跑不远!” “分出两人,持‘定火珠’稳住地脉,拖延那畜生!其他人,随我进通道追杀!务必夺回圣物,将那小贼碎尸万段!”
烈阳宗长老气急败坏、充满了惊怒与杀意的咆哮声,在身后剧烈的爆炸轰鸣中断断续续地传来,显然外面的局势因为古兽的彻底暴走和他们的追击而乱成了一锅粥,但也意味着,对方绝不会放弃!
林羽对此充耳不闻,将所有杂念彻底摒弃。他一进入这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通道,便立刻感受到了与外面炼狱般的火窟核心截然不同的环境。通道内壁并非光滑,布满了清晰的、深浅不一的爪痕和长期被高温火焰灼烧留下的琉璃化痕迹,显然是火精狻猊凭借自身天赋与毅力,经年累月开辟和使用的结果。通道内虽然依旧灼热难当,空气仿佛在燃烧,但温度比之外面那足以瞬间汽化钢铁的火窟核心,已然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最重要的是,空气中有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带着腥咸与潮湿气息的气流,从通道的深处吹拂而来,这明确地指示着,另一端很可能通向外界,通向那片广阔无垠的无尽海!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来不及处理右手的严重灼伤和体内空荡荡的经脉,将残存的所有力气都用于奔逃!他沿着这蜿蜒曲折、九曲回肠、时而需要侧身缩骨才能勉强通过的狭窄通道,向着那未知的深处、向着那代表生机的气流来源,亡命奔逃!
臂弯中,那虚弱不堪的火精狻猊似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力气,或者说它对这条自己开辟的逃生路线有着本能的熟悉。它低低地、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偶尔会用那带着灼热温度的爪子,虚弱地指向某个隐蔽的岔路口或者需要特别注意的松动岩壁,为林羽指引着最安全、最快捷的方向。它对这条复杂如迷宫的逃生路线,果然了如指掌,这无疑为林羽节省了宝贵的体力和时间。
不知在令人窒息的黑暗、灼热与亡命奔逃的紧张中穿行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身后的轰鸣爆炸声、熔岩古兽那不甘的咆哮、以及烈阳宗强者追击的怒喝声,似乎被这复杂到极致的通道结构、厚重的岩层以及可能存在的某种天然隔绝之力所层层削弱、阻隔,变得遥远而模糊起来。
林羽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放松一丝。他不敢完全停下,但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一些,一边剧烈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海腥味的、相对“清凉”的空气,一边极度警惕地感知着前方通道可能存在的危险,同时,他终于可以分出一丝宝贵的心神,再次沉入那神秘的石珠空间,查看那被他寄予厚望、也带来无尽麻烦的炎阳剑柄的情况。
石珠空间内,情况依旧惊人,甚至比之前更加玄妙。
那截暗金色的剑柄,依旧静静地悬浮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但其状态却与刚被强行摄入时有了显着的不同。它不再表现出任何挣扎与排斥,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充满“活性”的稳定。剑柄之上,那些天然生成的、仿佛蕴含着火之大道至理的火焰纹路与星辰轨迹,正如同拥有生命般,遵循着某种古老的韵律,明灭不定地、缓慢地闪烁着。之前那些由它转化而来、缭绕在周围的丝丝缕缕淡金色精纯火灵之气,不再只是无意识地盘旋,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缓缓地、持续不断地被剑柄本身吸收、吞噬回去!
它……它似乎在利用这石珠空间内稀薄的太初之气,进行着某种程度的……自我修复?或者说,是在补充、温养那在漫长封印岁月中逐渐流失、黯淡的本源力量?这柄残缺的圣剑,即便只剩下部分剑柄,依旧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灵性与能力!
而更让林羽心神震动、几乎难以自持的是,随着这剑柄的“呼吸”与对火灵之气的吸收吞噬,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无比古老的意志波动,开始从剑柄的最核心深处,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开始复苏,主动地、带着一丝试探性地,接触、缠绕上他探入石珠空间的那缕神识。
那并非完整的意识或者器灵,更像是一段被烙印在剑柄本源最深处、承载着其存在意义与最终执念的、残破不堪的信息流与情感碎片。
首先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是一种无比强烈、无比纯粹、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长河也未曾有丝毫减弱的“渴望”——对“重聚”,对“完整”,对恢复昔日无上荣光与威能的极致渴望!这股渴望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悲壮,如此的刻骨铭心,仿佛一个被肢解了身躯、分散了神魂的远古巨人,在无尽的黑暗与孤寂中,发出的那一声声永不磨灭、贯穿时空的呐喊与呼唤!
紧接着,还没等林羽从这股磅礴的渴望意志中回过神来,一段极其模糊、破碎、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大恐怖与大破灭意境的残缺画面,如同被暴力撕扯下来的历史碎片,强行挤入了他的脑海,烙印在他的心神之上:
……背景是无尽的、冰冷的、死寂的虚空,没有星辰,没有光亮,只有永恒的黑暗与虚无。然而,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之中,却矗立着一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辉煌的赤红色巨剑!它仿佛并非人造,而是由宇宙中亿万颗恒星的核心、亿万道创世之初的原始之火,历经无量量劫的锤炼与凝聚,最终诞生出的火焰法则化身!剑身之上,流淌着的是液态的光明与毁灭,散发出的威严,让周围的虚空都在扭曲、臣服!它,就是“炎阳”,执掌万火,光耀诸天!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一只无法形容其大小、无法描绘其形态、仿佛就是“毁灭”与“终结”这两种终极法则本身具现化而成的恐怖巨手,自那连光线都无法逃脱的绝对黑暗深渊之中,无声无息地探出!这只巨手之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带着一种让万道崩毁、让宇宙归寂的绝对力量,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轻轻地、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志,拍击在了那柄辉煌无尽的赤红色巨剑的剑脊之上!
“锵——嗡……咔嚓!!!!!!”
一声仿佛整个宇宙的根基都被撼动、亿万世界同时听到的崩裂巨响!那柄象征着火焰极致、仿佛永恒不灭的炎阳圣剑,竟连一丝抵抗的余地都没有,从中轰然断裂!坚固无比的剑身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崩碎成无数块大小不一的、燃烧着永恒不灭火焰的碎片,带着无尽的悲鸣、不甘与愤怒,如同一场席卷诸天的火焰流星雨,向着宇宙的各个角落、向着无尽的下界位面,激射而去,迅速被那无边的黑暗与虚无所吞噬,光芒渐熄……
画面到此,如同断线的木偶,戛然而止,彻底破碎消散。但那柄辉煌巨剑崩断时发出的、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悲鸣,那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绝望的眼泪般四射纷飞的场景,那充斥画面的、绝对的黑暗与毁灭……这一切,都深深地、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烙印在了林羽的心神最深处,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窒息、渺小与难以言喻的悲怆。
……炎阳圣剑,果然早已崩碎!他得到的这截剑柄,仅仅是其无数碎片中,相对核心、承载了其大部分本源意志与道韵的一部分!
这段强行涌入的、破碎的信息流,无疑残酷地证实了这一点。而这剑柄传递出的、那跨越万古依旧炽烈无比的“重聚”渴望,也为他未来的道路,指明了一个清晰却又无比艰难、近乎不可能的方向——他需要找到炎阳圣剑崩碎后,散落在诸天万界、无尽时空中的其他部分,使其重归完整,再现昔日圣剑之威!
这无疑是一个比凡人徒手攀登不周山还要困难无数倍的史诗级任务,其难度超乎想象。但与此同时,林羽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这截看似残缺的剑柄,并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残骸。它作为曾经圣剑最核心的组成部分,与其他崩散的碎片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超越物质、超越距离的、源于同根同源的、微妙的法则联系。它就像是一个永恒闪烁的信标,一个指引方向的混沌罗盘,在靠近其他碎片一定范围时,或者在某些特定的、符合火焰法则活跃的条件下,很可能会产生强烈的感应,为他指引出其他碎片可能存在的大致方位!
“四方圣剑,沧溟隐匿于秘境,炎阳崩碎于虚空……皆已残缺,蒙尘万载。汇聚圣剑,重定乾坤……这难道就是我身负这通天剑魂,无法逃避的宿命与职责吗?” 林羽心中波澜壮阔,既有对前路艰难、强敌环伺的无比凝重,也有一种终于窥见冰山一角、揭开部分万古谜底的豁然与明悟,更有一股自血脉深处、自剑魂本源升腾而起的、难以言喻的沉重责任感与……隐隐的、面对至高挑战的兴奋与期待。
就在他心神激荡,努力消化着这惊天动地的信息,并试图从中梳理出未来行动脉络的同时,石珠空间内,那炎阳剑柄似乎因为传递了这段承载着巨大信息量的破碎记忆,而消耗了不少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其散发的暗金色光芒稍稍黯淡了一些,那“呼吸”般的韵律也变得缓慢了些许。但其与中央那通天剑魂之间的那种微妙共鸣与联系,却并未因此而减弱,反而似乎因为这次信息的传递而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通天剑魂依旧如同定海神针般,散发着混沌而威严的辉光,如同一位沉默却掌控一切的古老君主,静静地注视着这新来的、残缺的、却蕴含着巨大潜力与过往悲壮的臣属。
突然,林羽心神猛地一动,强行从对石珠空间的深入感知中脱离出来。他超越常人的灵觉,敏锐地捕捉到,前方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黑暗通道尽头,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不同于通道内昏暗赤红的光芒!那是一种……属于外界天光的、灰白中带着蔚蓝底色的光亮!与此同时,那一直指引着方向的、带着腥咸与潮湿气息的气流,也变得更加清晰、有力,甚至隐隐传来了……海浪拍击礁石的、沉闷而持续的“哗哗”声响!
他们快要到了!快要离开这该死的地底炼狱,回到无尽海的地面之上了!
然而,几乎就在他心中刚刚升起这抹希望之光的同一瞬间,一股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带着冰冷锁定意味的强大神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穿透了后方复杂的通道岩层,如同跗骨之蛆般,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他的身上!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小贼!你逃不掉!留下圣物,给你一个痛快!”
是烈阳宗那位金丹后期的长老!他们终究还是凭借着某种秘法或者对地形的熟悉,强行追了上来!
林羽眼神瞬间冰寒如万载玄冰,他知道,真正的、不死不休的追杀,从现在起,才算是毫无花架地、全面展开了!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压榨出经脉中最后一丝潜力,将速度再次提升到极限,抱着怀中那虚弱却依旧滚烫的狻猊,化作一道在狭窄通道中几乎留下残影的疾风,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通道尽头越来越近、代表着自由与未知风险的光亮出口!
(第11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