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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泉底秘剑(2 / 2)

原本死寂、哀伤、如同坟墓般的沧溟剑,在接收到这一丝蕴含着无上道韵的本源剑道之力后,猛地剧烈震颤起来!整个潭底都随之晃动!

剑身之上,那些早已黯淡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蓝色道纹,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又像是干涸的河床迎来了甘霖,骤然亮起!虽然光芒依旧微弱,且因为那无数裂纹的存在而显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但那确确实实是“亮起”!一股远比现在灵泉所散发的浓郁精纯十倍、百倍的浩瀚古老气息,如同沉眠了万古的巨龙骤然苏醒,从沧溟剑内部被短暂地、猛烈地激发出来!

“锵——!”

一声清越、古老,带着无尽沧桑岁月气息与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的剑鸣,猛地从沧溟剑上爆发出来!这剑鸣无视潭水的阻隔,穿透厚重的岩石,直上云霄,如同宣告王者的归来,瞬间传遍了整个地下岩洞,传遍了整个石村,甚至可能撼动了秘境边缘那沉寂的黑暗!

岩洞之内,正紧张注视着潭面的石禹和三位宿老,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无上威严与磅礴生机的剑鸣,震得心神摇曳,气血翻腾。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死气沉沉的灵泉潭水,骤然泛起了层层叠叠前所未有的蓝色波澜,感受着空气中那骤然变得活跃、浓郁的灵气,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难以自持!

村落之中,所有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在沉睡还是在劳作,都在这一刻,清晰地听到了那仿佛源自他们血脉深处、灵魂源头的古老剑鸣!体内那传承自先祖的剑骨,不受控制地发出嗡鸣与震颤,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与敬畏,让他们纷纷冲出石屋,不约而同地望向灵泉方向,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随即转化为淹没一切的激动与狂喜!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相互拥抱!

而潭底之下,这由林羽亲手引发的异变,才刚刚拉开序幕!

沧溟剑在发出那声宣告归来的喜悦剑鸣后,剑身光芒急促流转,那些狰狞的裂纹,似乎被那丝蕴含至高道则的本源剑道之力暂时抚平、稳固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丝(并未真正修复,只是被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崩坏的趋势)。紧接着,一股庞大无比、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猛地从沧溟剑上传来!

它不是要吸收林羽,而是开始疯狂地、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能量!

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灵泉本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吸力引动,那原本缓慢流失的灵力开始倒流,通过泉眼,如同百川归海,汹涌地涌向沧溟剑!同时,整个微光秘境,那笼罩天地、源自灵泉本源的微弱光晕,也开始剧烈地波动、摇曳,仿佛受到了君王不可抗拒的召唤,化作无数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点,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从秘境的天空、大地、每一个角落,铺天盖地地朝着灵泉洞穴,朝着潭底疯狂汇聚而来!

林羽身处这能量旋涡的最中心,眼睁睁看着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看到,以沧溟剑为核心,一个巨大的、由乳白色灵光和蓝色水汽构成的能量旋涡正在飞速形成、扩大。旋涡的中心,那柄残破的圣剑,如同饥渴了万年的沙漠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开始贪婪而疯狂地吞噬着这原本就属于它、却因自身破损而不断流失的力量!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扑,一种对生存的极致渴望!

灵泉潭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那层象征衰败的、浑浊的乳白色正在快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内敛、仿佛蕴藏着无限生机的蓝色光晕,从沧溟剑身上弥漫开来,逐渐渲染开一片小小的蔚蓝领域。

同时,林羽能清晰地感觉到,整个“微光秘境”那不断被无尽黑暗吞噬、压缩的边缘,在这一刻,停止了那令人绝望的收缩!甚至,那原本如同浓墨般顽固的黑暗,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性的光芒与生机,逼退了一丝丝!虽然仅仅是一丝丝,却如同在铁幕上撕开了一道微小的缺口,意义非凡!

“它在……收回力量!尝试进行自我修复?”林羽心中瞬间闪过明悟。沧溟圣剑感应到通天剑魂那更高层次、同源而生的本源之力,如同得到了最关键的指令和契机,开始了它沉寂万古后的本能反扑!

然而,这修复的过程,显然极其艰难,甚至可以说是惨烈。沧溟剑身上的裂纹太多了,太深了,几乎伤及根本。它疯狂地吸收着秘境反馈而来的灵力,试图将这些力量用于修复自身那可怕的创伤,但大部分灵力在流入剑体后,却因为剑体内部结构的严重破损,通道断绝,法则不全,而再次从那些裂纹中加速逸散出去。只是,在这疯狂的吞噬与逸散的拉锯中,那逸散的速度,似乎比之前那无奈的自然流失,慢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丝。

这是一个无比艰难、消耗巨大的拉锯战。

就在这时,林羽识海中的通天剑魂,似乎对沧溟剑这种低效的、近乎本能的“挣扎”感到了一丝不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出于某种同源剑道法则的天然吸引与更高层次的引导意愿。暗金色的剑魂本体,再次轻轻一震,一股更加玄奥、复杂,夹杂着关于“星辰聚散”、“物质结构重组”、“能量脉络编织”的碎片信息流,顺着那尚未断绝的本源剑道之力连接,如同醍醐灌顶,传递给了正在艰难挣扎的沧溟剑。

接收到这股蕴含着无上智慧的意念,沧溟剑那剧烈的震颤微微一滞,仿佛在消化和理解。随即,它吞噬和利用灵力的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它不再是无差别地、疯狂地吞噬所有反馈而来的灵力,而是变得极有针对性。它开始重点吸纳秘境反馈而来的、那些蕴含着极其微弱星辰之力的光点(秘境光晕本就借用了部分星辰之力维持),以及灵泉中最为精纯、源自它自身的水系本源力量。

这些被筛选过的、属性更为契合的力量,被它吸纳后,并未再像之前那样,粗暴地直接用于冲击、覆盖那些裂纹,而是在剑身内部,按照通天剑魂传递过来的那种玄奥意念,开始进行一种极其复杂、精妙的编织与重构。点点微弱的蓝色星芒,如同得到了最高指令的、最灵巧的织工,开始沿着那些裂纹的边缘,进行着细微到极致的弥合、加固与道纹重连!

效率依然低下得令人绝望,修复的进度微乎其微,但比起之前那漫无目的、事半功倍的灵力冲刷,无疑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林羽能清晰地“看”到,在剑身中央那道最可怕的、几乎贯穿性的裂痕末端,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细微千百倍的缺口,在那蕴含着星辰与水韵的蓝色星芒不懈努力下,竟然……真的弥合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虽然相对于整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而言,这点修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确确实实是万古以来的第一次“修复”!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有效!通天剑魂,竟能指引甚至辅助这柄古老圣剑进行自我修复!”林羽心中狂震,涌起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不仅仅是修复一柄剑,更是在拯救一个族群,修复一片天地!

也就在这时,或许是这初步的修复过程消耗了过于巨大的能量,或许是沧溟剑清晰地感受到了林羽体内那同源力量的不可或缺,剑身之上,那股庞大的、针对外界灵力的吸力,分出了极其细微、却无比坚定的一丝,如同温柔的触手,缠绕上了林羽的身体。

并非带着恶意,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求,与一种善意的、希望建立更紧密联系的引导。

林羽福至心灵,瞬间明悟。他立刻摒弃所有杂念,就在这冰冷的潭底淤泥之上,盘膝坐下,主动运转《青霄剑元诀》,将自身恢复了两成多的淡金色剑元力,毫无保留地、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缓缓地、持续地渡入沧溟剑那渴望滋养的剑身之中。

他的剑元,品质极高,更蕴含着与通天剑魂同源的混沌、星辰与太初之力,对于同属水系、星辰属性且本源受损的沧溟剑而言,仿佛是世间最对症、最滋补的生命甘霖,远胜秘境反馈而来的那些斑驳灵力。

得到林羽这精纯剑元力的补充,沧溟剑发出的蓝色光芒,明显变得更加稳定、凝实了一些,那正在努力修复裂纹的蓝色星芒,也似乎因此得到了额外的能量补充,变得稍微明亮、活跃了一丝。剑身持续传来的那种悲鸣与哀伤之意大为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强盛的、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规律律动。

“咚……咚……咚……”

沉稳而有力,如同战鼓重擂,宣告着生命的回归。

这奇妙的律动,与林羽胸腔内有力的心跳,与他识海中通天剑魂那永恒不变的震颤频率,渐渐趋于同步,最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玄奥的和谐循环。

一人,一剑魂,一圣剑,在这冰冷、黑暗、与世隔绝的泉眼之底,构成了一种超越言语的、奇妙而稳固的能量平衡与生命循环。

林羽能清晰地感觉到,在他倾力帮助沧溟剑进行修复的同时,一丝丝精纯至极、带着古老浩瀚气息的蓝色水汽和微弱的星辰本源之力,也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悄然反哺回他的体内。这些力量温和而强大,远超他自身剑元的品质,细致地滋养着他那些刚刚愈合、还显得脆弱的经脉与略显空旷的丹田。

时间,在这深潭之底仿佛失去了流逝的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林羽感觉到自身剑元力消耗过半,心神因高度集中和能量输出而感到一丝疲惫之时,沧溟剑那疯狂的修复过程,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慢了下来,最终趋于平缓。它似乎达到了一个暂时的饱和状态,无法再吸收、容纳更多的灵力进行修复。

此刻,再看这柄历经沧桑的圣剑。

剑身之上,那深邃的蓝色光华,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些狰狞可怕的裂纹,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令人绝望的黯淡,而是如同暴风雨过后,洗尽铅华的澄澈天空,透出一种内敛而深邃、蕴藏着无限可能的蔚蓝光泽。剑格处那枚蓝色宝珠,光芒流转不息,内部的海洋与星辉景象也变得生动、明亮了许多,仿佛重新注入了灵魂。最重要的是,那原本如同决堤洪水般不断流失灵力的可怕现象,得到了肉眼可见的、有效的遏制!从泉眼深处渗出的,不再是象征衰败的浑浊乳白色灵液,而是带着丝丝纯净蓝色光晕、生机明显强盛了数倍不止的全新灵泉!

灵泉,开始真正复苏了!

虽然距离它完全恢复往昔的磅礴与辉煌,还遥遥无期,眼前这点复苏的迹象,相比于全盛时期,或许只是沧海一粟。但这无疑是一个历史性的、从无到有的伟大转折点!是绝望深渊中,升起的第一缕曙光!

“嗡……”

沧溟剑发出一声满足而疲惫的轻鸣,如同一个耗尽了全部力气、终于稳住伤势的战士。剑身上的璀璨光华逐渐内敛,最终稳定在那种深邃、宁静的蔚蓝状态。它依旧静静地插在泉眼核心,但不再是无助地、被动地流失力量,而是如同一个陷入深沉睡眠的巨人,开始了缓慢而坚定、自主的自我疗愈过程。那缠绕在林羽身上的最后一丝吸力,也悄然消失无踪。

林羽长长地、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憋在心中许久的浊气,仿佛将连日来的压抑与此时的疲惫一并吐出。他缓缓收回一直按在剑身上的手掌,停止了剑元力的输送。一阵强烈的虚弱感瞬间袭来,让他身形微微晃动,但精神却异常地亢奋与清明,一种巨大的成就感与喜悦充盈心间。他做到了!不仅找到了灵泉枯竭的真正根源,更亲手为这柄古老的圣剑,为这个坚韧不拔的遗落族群,点燃了那簇最为珍贵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他深深地、带着敬意看了一眼那柄依旧布满裂纹、却已然焕发出一线新生的“沧溟”圣剑,仿佛要将它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后,他转身,调动起体内剩余的剑元,向着那遥不可及的水面,坚定地游去。

当他破开水面,带着一身清冽泉水和难以掩饰的疲惫重新踏上潭边岩石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石禹和三位宿老那激动得无法自持、早已老泪纵横的脸庞。四位老人此刻哭得像四个无助的孩子,所有的矜持、威严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整个巨大的岩洞,虽然灵泉尚未完全恢复往昔的光芒万丈,但那股弥漫了不知多少年的死寂、衰败气息已然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蓬勃的、充满无限生机的、令人心潮澎湃的活力!

“林小友!!”石禹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成言,他踉跄着上前,一把扶住有些虚弱的林羽,那双布满老茧、曾握剑斩杀无数强敌的大手,此刻却因为激动而在微微发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包含万般情绪的呼唤。

一位宿老指着那明显泛起蓝色光晕、水波荡漾的灵泉,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活了!灵泉……真的活了!光芒……是祖训记载的蔚蓝之光!是真的!预言是真的!先祖没有骗我们啊!”

林羽抹去脸上的水渍,虽然身体疲惫,丹田空虚,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无比真诚的笑容:“幸不辱命。泉眼之下,确有一柄名为‘沧溟’的圣剑,乃是灵泉的本源核心。其剑身遭受重创,近乎崩碎,导致灵力不断流失,方致使灵泉枯竭,秘境凋零。如今,圣剑已得初步温养,灵力流失之势已得遏制,并开始缓慢复苏。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圣剑损伤极重,近乎道伤,非一日之功、寻常手段可以修复,后续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

石禹紧紧握住林羽的手,热泪滚滚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够了!足够了!只要能停止流失,开始复苏,哪怕只有一丝,我古剑族,便有了延续下去的希望!便有了等待和奋斗的目标!林小友,你……你是我古剑族全族,永恒的恩人!此恩,重于山岳,深过渊海!”

就在这时,洞外由远及近,传来了震耳欲聋、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显然是秘境天地那稳定下来、甚至逼退一丝黑暗的显着变化,以及那回荡在灵魂深处的剑鸣,让所有村民都明白,奇迹,真的发生了!

林羽在石禹的搀扶下,缓缓走出灵泉洞穴。洞外的景象,让他心神为之震动。只见洞外已是人山人海,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幼都聚集于此,将洞口围得水泄不通。当他们看到林羽在村长的搀扶下走出来时,人群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不知是谁率先激动地跪伏下去,紧接着,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如同被风吹倒的麦浪,所有人,无论战士、妇孺还是老人,都向着林羽,这个来自外界的神秘少年,发自内心地、深深地跪拜下去!

“谢恩公救我族群!”

“恩公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微光秘境之中回荡不息,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发自灵魂的感激与无比的敬意。

看着眼前这震撼心灵的一幕,感受着体内那与沧溟圣剑、与这片古老秘境隐隐建立起的一丝玄妙联系,林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这古剑族的命运,已经紧密地、不可分割地联结在了一起。

而修复沧溟圣剑,彻底解决秘境危机,带领古剑族走出困境之路,才刚刚踏出第一步。他需要更快地恢复实力,需要炼制更多丹药,需要更深入地理解通天剑魂与沧溟圣剑之间那奇妙的共鸣与奥秘,需要探寻修复圣剑的更多方法……

前路依旧漫漫,布满荆棘。但希望之光,已在这被遗忘的遗民村落,坚定不移地重新点亮,并终将驱散所有阴霾,照亮前路。

(第10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