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地的冬天,寒冷是湿漉漉的,能钻进骨头缝里。
京营大寨外围,一处新加固的哨卡旁,年轻的火长赵小五使劲跺了跺快要冻僵的脚,麻布鞋早已被泥水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的声响。
他原是京畿良乡的农户子弟,因家中田地不堪胥吏催逼,恰逢京营扩招,便投了军,因识得几个字,手脚也利落,在武备学堂学了三个月,便被派到了这西南前线,当了个管十人的火长。
他所在的这个哨卡,扼守着通往老鹰岩侧后的一条隐秘小路,位置紧要,却也格外艰苦。
哨卡是用新砍的松木勉强搭起来的棚子,四面漏风,地面总是泛着潮气。
棚子角落里,堆着些受潮后板结的“迅雷铳”火药,暂时成了无用的累赘。
“火长,这鬼地方,比咱老家冬天还难熬。”
一个同样来自北方的年轻士兵,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低声抱怨,“天天啃这硬得能崩掉牙的干饼,连口热乎汤水都难见。”
赵小五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粗盐。
他掰了一小块,递给那士兵。“含嘴里,有点滋味。省着点,这还是上次骆千户的人悄悄送来的。”
他们这火,十天前替换到这里,任务是监视这条小路,防止山上的叛军偷偷下山筹粮或传递消息。
十天里,除了几只松鼠和几声不知名的鸟叫,什么都没看到。但枯燥和寒冷,比敌人更折磨人。
赵小五拿起靠在棚壁上的弓,检查着弓弦是否受潮松弛。
在武备学堂,教官说过,在这地方,弓弩和腰刀比火铳可靠。
他想起离家时,老父塞给他的那包家乡的泥土,说是能防水土不服,早不知在哪个泥坑里化掉了。
“都精神点!”赵小五压低声音对棚里另外几个蜷缩着的士兵说道,“参谋司说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山上那帮人,比咱们更饿,更冷。”
正说着,棚外负责了望的士兵突然发出了低低的警示鸟鸣。赵小五一个激灵,抓起弓,示意其他人噤声,悄然凑到了望口。
只见下方蜿蜒的小路上,影影绰绰出现了七八个身影,穿着破烂的苗服,步履蹒跚,不像是精锐,倒像是……逃难的?
“不像探子。”
赵小五皱眉。
他按照操典,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示意手下做好准备,自己则用生硬的、跟向导学来的苗语,朝
“站住!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