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向那张终于暴露在混乱光线下的脸。
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肤色是一种长期不见阳光的、病态的苍白，颧骨微凸，下颌线条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曾经的清秀轮廓。然而，这张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尤其是额角和太阳穴附近，那纹路更是密集得如同某种邪恶的符文，微微搏动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是周彦！
虽然比云芷根据幼年画像推演出的模样要成熟、憔悴、扭曲许多，但那眉宇间残存的基本骨相，尤其是右边眉骨上一道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旧疤（这是云芷从周家老仆口中得知的、周彦幼时顽皮磕碰留下的印记），都确凿无疑地证实了他的身份！
他真的没死！他真的化身为“鬼影”，回来了！
然而，让云芷和萧绝心头猛然一沉的，是周彦的那双眼睛。
那不再是记忆中（根据卷宗描述）那个才华横溢、眼神清亮的少年郎的眼睛，也不是一个满怀血海深仇、眼神锐利如刀的复仇者的眼睛。
那是一双……浑浊不堪、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阴翳的眼睛。童孔涣散，没有焦点，里面翻涌着疯狂、怨恨、痛苦，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麻木与空洞！偶尔，在那片浑浊的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周彦”本人的挣扎与清明，但立刻就会被更浓重的疯狂与暴戾所淹没！
这不是一个清醒的复仇者！这是一个被药物、或者被某种更邪恶的术法，深度控制、扭曲了心智的……傀儡！
“周彦……”云芷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听到这个名字，周彦（或者说，控制着周彦身体的那个存在）浑身剧烈地一震！他那浑浊的眼中，那丝挣扎的清明再次闪现，更加剧烈，甚至带上了一丝痛苦的迷茫，他抱着头，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父……亲……笔记……假……”
但这清醒仅仅是刹那芳华。
下一刻，他眼中所有的挣扎与迷茫被一股更加凶戾、更加非人的气息彻底吞噬！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云芷，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只剩下纯粹的、要将一切阻碍撕碎的杀意！
“吼——！”
他不再理会身旁威胁最大的萧绝，而是如同认准了目标的疯狗，不顾一切地再次扑向云芷！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更疯狂！仿佛云芷刚才那一声呼唤，触及了某个禁忌的开关，彻底引爆了他体内被埋藏的控制机制！
萧绝眼中寒光爆射，岂能让他得逞！长剑一振，剑气如虹，再次拦腰斩向周彦！
然而，陷入彻底疯狂的周彦，竟对身后袭来的致命剑气不管不顾，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云芷身上，那双乌黑的利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誓要将她撕成碎片！
镜屋内，形势瞬间逆转，危机再次降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