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关键信息,萧宸又安抚了张文远几句,便让小路子送他回去了。
“云姐姐,现在怎么办?要去把笔记取来吗?”萧宸看向云芷。
云芷沉吟片刻。京兆尹已经查过现场,那本笔记未被取走,说明在他们看来并无价值。但若她现在派人公然去取,难免引人注目。
“殿下,”她看向萧宸,“能否再请你帮个忙?让小路子找个由头,比如收拾李钰的遗物暂存王府,悄悄将那本蓝色封面的笔记带回来。”
萧宸立刻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秋日的阳光一点点西斜,在画室内拉出长长的影子。云芷无心再整理其他物证,只是静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无面鬼影”的形容,以及张文远话语中透露出的、李钰日渐憔悴的过程,都指向一种持续性的精神折磨与侵害。这绝非寻常案件。
终于,在暮色四合之时,小路子怀里揣着一个用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殿下,云画师,取来了!”小路子将东西奉上,是一本略显陈旧、边角磨损的蓝色布面笔记本。
云芷接过笔记,入手微沉。她挥退左右,只留萧宸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笔记的封面。
前面几十页,多是些读书心得、诗词摘抄,字迹工整,透着寒窗苦读的认真。但越往后翻,字迹开始变得潦草、凌乱,间隔也越来越大。内容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夜半惊醒,窗外似有白影掠过,疑是眼花……”
“……又见之!无面无容,贴窗而望,心胆俱裂!同窗皆言未见,是我疯魔否?”
“……追我!它入室矣!案头笔墨无风自动!它欲害我!”
“……非梦!非幻!它就在那里!冰冷……窒息……”
“……禹州……是禹州的冤魂回来了吗?索命……是来索命的……”
最后一页,只有用几乎戳破纸背的力道,写下的几个歪斜扭曲、充满绝望的大字:
“他回来了……他们都骗了我……下一个就是我!!!”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云芷合上笔记,指尖冰凉。笔记中记录的精神崩溃过程,与张文远的描述完全吻合。而最后那句“禹州的冤魂”、“他们都骗了我”,更是直接将线索再次引向了禹州,引向了那桩悬而未决的户部主事案!
李钰并非突发恶疾,他是被某种东西,活活吓死的。而这东西,与禹州旧案,与那诡异的铜钱,脱不了干系!
“鬼影”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索命符!
云芷抬起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锐利如刀。
科场鬼影,已然现形。而她的画笔,必须赶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前,将这“鬼影”的真容,从黑暗中彻底勾勒出来!